姬瑾榮跟著沈老繞進深林。
在首都附近能有這樣的叢林,實在很讓人意外。姬瑾榮有種行走在原始森林裡的感覺,他提高警惕,和沈老沿著滿路落葉往前走。
等兩人走到一片無人的林間空地,沈老停下腳步,轉身問姬瑾榮:“你能感覺到什麼嗎?”
姬瑾榮也停了下來,靜下心感受周圍的一切。在這密林深處,湧動著一種古怪而強大的氣流,像是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而在土地更深處,盤虯的樹根一點一點地往四周延伸,牢牢地抓住四周的泥土,在地下形成一堵天然的屏障。
而明明應該生機勃勃的叢林,卻給他一種死寂般的灰沉感,濃濃的悲哀縈繞在他心頭,一重一重的枝椏彷彿從上而下一層層地壓下來,把周圍所有的光亮都淹沒。
這不是什麼美妙的感覺。
姬瑾榮心頭一跳。
睜開眼,姬瑾榮看向沈老。他眉宇之間透著幾分憂慮,看向帶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的沈老。
沈老從姬瑾榮的神色裡瞧出了端倪。
沈老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姬瑾榮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是一個實力超凡的嚮導。
如果說哨兵強化的是自身的五覺的話,嚮導強化的則是“感應”。
嚮導可以為狂化的哨兵疏導紊亂無比的精神力,是因為嚮導們能夠迅速感應出哪些部分是正常的,哪些部分是紊亂的,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判斷出哪些部分應該留下、哪些部分應該清除。
沈老一直覺得,嚮導只為哨兵覺醒這種事是荒謬的。
既然同為“覺醒者”,嚮導不應該僅僅是作為哨兵的伴侶而存在!
姬瑾榮提及“陣法”,讓沈老有了點頭緒。一般人即使注意到基地的不尋常,也不會直截了當地說出“陣法”這個詞,除非他是真的瞭解“陣法”,並且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沈老又問了一遍:“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姬瑾榮睜開眼,眼底在這幾分猶豫:“我不是很確定。”
沈老說:“說說看,就當是給我參詳參詳。”
姬瑾榮說:“我感覺到一種死氣。”一種悲哀至極的死氣,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已經要走向末日,它們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做最後的抵抗。
這種抵抗是微弱的,也是渺小的,它們甚至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意義。
姬瑾榮斟酌片刻,把自己感受到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沈老安靜聽著姬瑾榮的敘述,姬瑾榮越說到後面,沈老臉上的驚訝之色就越濃。
姬瑾榮所說的一切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沈老說:“這個陣法是我們師門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名為‘借命’。正如它的名字那樣,它是從某種生靈身上借來它們的命氣佈陣。所以,你感覺到的‘死氣’是真的,因為這批樹木的命氣快要耗盡了。”
姬瑾榮聽到“借命”兩個字,就明白這陣法是怎麼回事了。每樣生靈的命氣都是有定數的,你把它的命“借走”,它的命就少了一截,一旦你源源不斷地“借”下去,對方的命氣總會有耗盡的一天。
到那時,它們自然周圍自然死氣縈繞、命不久矣。
姬瑾榮說:“你打算換一批樹木了嗎?”
沈老嘆著氣說:“能夠讓我們‘借命’的靈木可不多。”並不是所有植物都有“命”可以給他們借的。
姬瑾榮說:“那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要是基地這邊保不住了,哨兵們的訓練就成了一個棘手無比的問題了。到那時哨兵就不再是對付“活死人”的最佳“武器”,而是個燙手山芋!姬瑾榮頓了頓,想到了西歐那邊,“能不能查到西歐那邊是怎麼解決的?”
這段時間他了解了不少關於西歐那邊的事,他們這邊需要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封閉式訓練,西歐那邊的訓練方式卻不需要。
沈老說:“他們的解決辦法很簡單,直接把哨兵空投到活死人堆裡,戰鬥一段時間後能穩定下來的自然就穩定了。不能穩定下來的話,根本沒機會再回國。”
姬瑾榮目瞪口呆:“他們願意嗎?”
沈老說:“都那樣了,還有什麼願不願意的?呆在國內也不一定安全,而且正常環境對他們來說刺激可能更多,所以他們大多會服從命令。”他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點,“當然,還是有些人不願意服從的,他們從所在地逃亡,形成了哨兵傭兵隊伍。這批人大多透過搶佔剛剛覺醒的嚮導來穩定自己的精神力——我覺得他們的做法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