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寶珠坐在轎子裡,聽著外面的喧囂聲,一顆心砰砰直跳,也不知過得多久,花轎突然停下,喜娘生怕驚嚇到小姑娘似的,輕聲細語道:“四姑娘小心些,嫁衣長,可別踩到了,來,慢慢出來。”
原來到侯府門口了,駱寶珠深呼吸一口氣,彎腰從轎中走出,扶住喜娘伸過來的手。
喜娘把紅綢兩頭遞給新人,羅天馳用力一拉,駱寶珠沒個提防,差些摔一跤,只聽得她在蓋頭下方哎呀一聲,好像嬌弱的綿羊,他就忍不住笑。
見他這時候還玩鬧,喜娘正色道:“還請侯爺引好路,新娘要真跌了,甚不吉利!”
宜春侯府沒有長輩,喜娘今日來擔此重任,劉夫人就與她千叮囑萬叮囑,說羅天馳放任不羈,不能由著他胡來,該什麼規矩便得要什麼規矩,讓喜娘不要害怕,若是羅天馳不聽,使人去告知她。
故而喜娘當然是有幾分底氣的。
羅天馳目光與她對上,竟看出幾分凜然,他嘴角扯一扯,消去些力氣拉著駱寶珠去大堂。
沿路賓客們就在紛紛恭賀了,左一句右一句的,沒個停歇,駱寶珠難以想象這得有多少人,上回駱寶櫻嫁人,衛家已經是人山人海,今日此地恐怕也不會少。她越發謹慎,一步步走得穩當,好不容到大堂,額頭上,背上都已經滲出汗來。
見她站定了,羅天馳湊到她耳邊戲虐道:“一會兒別拜錯方位。”
因周圍都是客人,駱寶珠沒有再出聲,只在心裡把羅天馳罵了一句,這麼簡單的事情她才不會做錯呢。不過夫妻拜天地,還要拜高堂,他父母皆不在人世,恐是要對著牌位罷?駱寶珠又有些唏噓,她都不曉得公公婆婆長什麼樣。
胡思亂想間,她隨著主持成親的禮官指示,順利的行完大禮。
眾人又再次恭賀。
喜娘請羅天馳引著駱寶珠去洞房。
他在前頭走,她慢騰騰的在後面,離開了鬧哄哄的人群,夜風也好像更急了,吹得她嫁衣飛揚起來。
聽到風聲,他回眸看去,瞧見她下方露出了緋紅色的鞋子,繡著並蒂蓮花,她不知他停下,兀自往前,眼看著要撞到羅天馳,藍翎忙拉住她:“姑娘……”
駱寶珠驚訝:“有什麼事嗎?”
隔著紅蓋頭,聲音也好像不一樣,羅天馳目光在她身上瞄了下道:“嫁衣重嗎?”好似很多層,裹得她整個人都豐盈起來。
駱寶珠怔了怔,小聲道:“有些重呢。”
喜娘皺眉道:“侯爺!”
走路都沒個消停,這會子說什麼話?
羅天馳摸摸鼻子,嫌她煩,但還是轉過身去。駱寶珠忽然就想笑,因他被喜娘訓了好幾次,這可是很少見的,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呢。
兩人走入洞房,駱寶珠在床上坐下來。她手掌伸開,並排放在膝頭,端端正正的一點不敢亂動,這是成親的重要關頭,想到母親的叮囑,她背脊挺得更直,因知道好些女眷定是在屋裡,盯著她看呢。
接過銀秤,羅天馳走到她面前,沒有任何猶豫,瞬時就把那蓋頭挑了起來。
光亮一下落入眼中,駱寶珠微微抬起頭看向他。
穿著喜袍的男人劍眉星目,仍是灑脫不羈,不拘小節,甚至沒有什麼緊張,目光籠在她臉上,像平日裡一樣自在。
駱寶珠倒是忍不住臉紅,哪裡能多看,連忙低下頭去。
看她羞答答的惹人憐愛,羅天馳挑眉一笑把銀秤交還喜娘,劉夫人笑道:“天馳你而今娶妻了,可得收斂著些,別欺負寶珠,知道嗎?”
在羅氏與劉夫人眼裡,駱寶珠的家世稍許有些低,但好在這姑娘品行不錯,羅天馳又喜歡,她們便隨他。而今既然嫁進來,自然是巴望兩人把日子過好的,劉夫人少不得要叮囑幾句。
一個柔柔的聲音道:“表姨呀,表哥那麼喜歡寶珠妹妹,怎麼可能會欺負她?寶珠瞧著也是聰明人呢,想必能把侯府管好的。”
聲音極是熟悉,駱寶珠心想,這是金惠瑞啊!
聽到金惠瑞說話,羅天馳就不耐煩:“二姑姑,您就不能讓我先把合巹酒吃了?”
劉夫人拿他沒轍,趕緊讓喜娘端來。
兩人對著喝了,金惠瑞冷眼瞧在眼裡,從駱寶珠想到駱寶櫻,自然也就想到了衛家,她著實沒料到衛恆會變成傻子,真是便宜他了,不然她非得想法子收拾他不可,而今只剩下衛琅一個人。
衛家不合,大房二房搬出去,衛老爺子致仕,衛琅也失去了衛春堂這個支柱,那是孤掌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