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寶櫻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因不用請安,做什麼都慢吞吞的,下人們也當她豆腐一樣,小心翼翼的對待。
吃食上面更是精心,她瞄一眼,發現種類比平日裡多了八樣,紫芙笑著解釋:“生怕少夫人的口味不一樣了,廚子也不知該做哪種,剛才就在說,瞧瞧您現在的偏好,心裡有個數。”
駱寶櫻道:“只犯困罷了,沒有像別人說得那些狀況,許是沒到時候,”她拿起筷子,也跟以前不同,仔細瞅一眼道:“全換成銀的了?”
“不止如此,這菜都讓奴婢們先嚐了才送過來的。”
駱寶櫻眉頭一擰。
不用說,這定是衛琅吩咐的,他擔心有人要害她,可到底是誰呢?衛老爺子親自下令都沒有查出來,逃得逃了,死得死了,可見這幕後主謀極是小心,駱寶櫻也是沒有想到,金惠瑞走了,竟然還有人繼續在興風作浪。
她是得謹慎些,這樣才能使得萬年船呢。
七月一過,眼瞅著就要到中秋。
又是個熱鬧的節日,衛老夫人大早上就叮囑下人去買彩燈,到得中秋懸掛在庭院裡,樹上,屋簷下,涼亭中,在賞月的地方附近都得掛上,弄得亮堂堂的才好,又使人準備豐盛的宴席,當然,月餅是必不可少的,光是餡兒都有十來種。
看著窗外下人來來往往,腳不沾地的忙碌,駱寶櫻扶著肚子坐下來唉聲嘆氣:“我聽說他們買螃蟹了!”
衛琅正在寫字,好像沒聽見一樣。
駱寶櫻大惱:“我在跟你說話呢!”
“別想打螃蟹的主意,那蟹肉性涼你不能吃。”
“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我昨兒想吃個鹹瓜都不行,你索性餓死我好了!”她氣鼓鼓的拿起桌上的書卷一摔,“早知道就不懷了,瞧瞧我的胳膊,光知道叫我吃肉吃魚。”
胖了一大圈,雖然肚子還沒鼓起來她都覺得自己已經有點不便。
她自從有喜之後,尤其這一個月真正叫衛琅曉得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高興的時候還好,不高興的時候說變臉就變臉,不能吃螃蟹罷了,為這就摔他的書。瞧她那嘴翹的都能掛油壺了,衛琅嘆口氣把她抱在腿上:“除了螃蟹還想吃什麼?”
“就想吃螃蟹,別的都不要。”
衛琅嘴角牽了牽,想一想道:“你要真想吃,就吃吧,大不了孩子生下來得個小毛小病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要不下回侯爺過來,你跟他說,請個太醫留在咱們府裡好不好?有神醫在,你吃什麼不行呢。”
這明裡順著,暗裡恐嚇著的話,駱寶櫻豈會聽不出來,朝他一頓好打,他直笑,把袖子一卷胳膊放到她嘴邊:“給你吃這個,要嗎?”
駱寶櫻張嘴就是一口,留下兩派牙印。
“還真要,也不嫌髒。”他挑眉,“我沒洗過,要不洗好了煮煮給你吃,你現在胃口大了,不曉得怎麼讓你吃飽,只能割肉飼虎了。”
她噗嗤笑起來。
他揉揉她腦袋,他當然不能理解她為何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可定然跟懷著孩子有關,他是不能體會的,所以她無理取鬧的時候他並不計較,把宣紙拿起來給她看:“昨天睡覺前我想了兩個名兒,你瞧瞧哪一個好?”
原來不是寫字,是在寫孩子的名字。
駱寶櫻忙盯著看,只見一個是衛廷柏,一個是衛巨川。
“怎麼樣?”衛琅有些得意,“蘭秋香風遠,松寒不改容。”
松柏不畏嚴寒,象徵孤高耿直的高潔風骨,廷柏寓意朝堂中的松柏,不做牆頭草,不為富貴淫,至於巨川,光瞧這兩個字,就曉得他對她腹中孩子寄託了多麼深厚的期望!
駱寶櫻輕聲道:“萬一是女兒呢,瞧瞧你這兩個名字,都是男兒的。”
“都說九成把握了,且現在都兩個月了,難道還摸不出來?就是兒子。”衛琅一笑,伸手摸摸她肚子,“你說哪一個好?”
她皺眉道:“都挺好,可怎麼聽起來像老人家的名字,不知為何,忽地想到祖父呢。”
衛琅捏她臉:“渾說什麼,名字還能跟年紀大小有關?”
“當然有關了,要我說,就叫他阿陽,我夢到流螢化作的太陽,興許他名字裡該帶一個陽字。”她歪頭笑道,“阿陽,多可愛,小孩子小時都叫乳名的,哪裡會喊什麼廷柏,巨川,老氣橫秋。”
衛琅無言,半響道:“隨你罷,反正他生下來也不懂事,你喜歡怎麼喊就怎麼喊,但等大了,他得有個像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