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自己的手在月色下,那一粒粒黑斑,如同螞蟻一般沿著她的小手往上爬,身體猶如脫水一般燥熱,心知自己也已活不了多久。於是哭著繼續磕頭:“救我四姐,求求你們,救我四姐。”
她哭聲嘶啞,在夜色間撕裂空氣。
寧江想著,這丫頭明知道她自己活不成了,卻只苦求別人去救她姐姐,倒也義氣。
不由也想起剛才自己“死”時,妹妹的傷心難過,於是搖了搖頭,踱到那“老太婆”身邊。他將右手伸入腰中錦袋,摸上了一物,透過一種別人難以覺察的手法,將那寶物的能量引出。
緊接著雙目一瞪,彷彿有火光從他的眼睛裡射出,照在“老太婆”身上,與之同時,眉心祖竅文曲印府裡的文氣,同樣覆了上去。
只一會兒,這“老太婆”身上的毒素就已盡褪,呼吸也變得平緩下來。
寧江踱到侏儒女面前:“她已無事。”
“謝謝!謝謝!”侏儒女嗓音乾啞,已是無法支撐,栽了下去。
寧江心想,還是好人做到底吧!右手繼續握著袋中寶物,雙目火光,與眉心祖竅的文氣,再一次覆向侏儒女……
***
大約兩刻多鐘後,那“老太婆”驀地翻身而起:“小丫?小丫?”
她的臉一片皺褶,一般乾裂,極是古怪,此刻心中焦急,聲音聽起來倒很是年輕。
只是她一坐起,就看到她的小妹貓一般跪坐在她的身邊,朝她叫道:“四姐!”
“老太婆”看到小妹無事,鬆了一口氣,又發現身邊還有其他人,猛一抬頭,只見五步之外,站著兩人,一個是戴著皮牟、雙手負後的書生,一個是腰插寶劍、百花髻的少女,竟然就是昨日在她們店前路過的兄妹二人。
侏儒女欣喜的說道:“四姐,是那位舉人老爺救了我們。”
原來那少年竟然是位舉人?“老太婆”心知自己中的是西嶺毒公子的瘴毒,傳聞中,這毒公子所下的毒,幾乎無人可解,這少年竟然能夠將她救下,原本極是讓她驚奇。
不過現在知道,這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一位舉人,心裡也就釋疑了一些。
在民間的說法中,每一位舉人,那都是文曲星下凡,他們是有文氣的。雖然她也不知道文氣到底能夠做什麼,但是書中自有黃金屋,人家是文曲星下凡的讀書人,就算解得了毒公子的毒,好像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
“老太婆”本要上前道謝,一模自己的臉,卻又慌張鑽入草叢中。
寧江與小夢看去,見那“老太婆”沒入草叢,在另一邊的溪流邊待了一陣。
過了一會,就有一身穿荊釵布裙的青年女子移了出來,在他們面前盈盈拜倒:“奴家秦無顏,多謝舉人老爺救命之恩。”
寧江雖然年輕,不過就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比她還小一些,但每一位舉人,都可以被稱作“老爺”,不管他是否娶了妻、生了子。
像寧江這種讀書人,在大多數時候,與他們這些江湖人物,就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讀書人天然的就比他們這些江湖人要高上一等,畢竟,整個大周王朝就是讀書人的天下,而他們這些江湖中人,只能在官府掌控不到的、名為“江湖”的泥潭中滾爬和掙扎。
小夢睜大眼睛,這秦無顏難道就是剛才的“老太婆”?
不管是年紀、模樣還是衣裳,看起來都是兩個人啊?
寧江卻是知道,即便是她現在的樣子,其實也不是她的本來面目,不過從她剛才呈露出來的肌膚來看,大約也就二九年華。他道:“無顏姑娘,你們到底是何人?”
秦無顏感激寧江兄妹救下她們姐妹二人,也不隱瞞,拜道:“奴家乃邙山人士,幼時因後母妒恨,被她毀了容貌,放逐深山,幸好遇到一位異人,將奴家救下養大,傳了奴家易容之術。奴家又有三位義兄、一位小妹,包括奴家在內一共五人,我們雖自稱秦川五義,這一帶的江湖中人,卻多稱我們為秦川五鬼,久而久之,我們也以五鬼自稱。”
又道:“奴家大哥姓秦名陌,因為幼時得了白化病,遭人拋棄,一向只在夜間行動,故稱白麵鬼;我二哥秦澤,精通水性,又是我們五人中唯一有些學問的人,喚作空流鬼;三哥秦坎,習得鑽地之術,稱作坩坑鬼;奴家略懂易容之術,名為無豔鬼;這位乃是我們的小妹秦小丫兒,看著雖如八歲女童,其實已有十六歲,喚作玲瓏鬼!我們五人,以往總在秦川一帶,做些坑蒙的勾當,因為都是被嫌棄之人,是以全拋棄了原本姓名,一律以義父給的‘秦’字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