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以及國子學府的上等上舍生,一同站在皇城內的廣場上。雖然昨晚其實也入了皇城一趟,但當時是直接飛越城牆,進入上苑,又是深夜,自然感受不到皇城裡真正的壯麗。
而現在,隨著禮部的官員一同進入皇城,他才真正感受到,內中的輝煌景象,併為之而咋舌。
但是,此時此刻,在經由禮部的官員教導他們殿試中的各種規矩後,他們卻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
殿試與其它所有的考試都不相同,不需要像囚犯一般關押,而且只考一場,就在這一天裡考完。
此刻,在這裡的一百二十多名貢生,最少有九十人能夠成為進士,而且,考慮到“加恩”的情況,實際上還會多些。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沒有能夠在殿試中過關,那也是非常殘忍的。想要在近萬的舉人中殺出重圍,成為貢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孫山這般,連著兩屆都會試過關,實際上是非常困難與小機率的事情,即便如此,在這一次的會試中,他也僅僅是排在三等最後一位,差點掉出榜外。
雖然過了會試而沒能夠過殿試者。日後補缺時,吏部也會重點考慮,但“進士”和“舉人”。在大周王朝的身份差距,幾乎就是龍和蛇之間的差距。踏上了“進士”這個臺階,就等於是飛上了龍門。
昨晚下了一場大暴雨,這兩日積壓在天上的烏雲,一掃而空,金烏早早的就爬上了簷頂,一點一點的移上天空,鋪下金色的陽光。貢生們,在這裡排著隊。等了許久。昨晚外城出了事,這是誰都知道的,再加上前幾日的國子學縱火案,到現在也都未查清兇手,連帶著皇城都不免顯得有些壓抑。
身為會元的寧江,站在隊伍的前列,往身後看了看。
大部分貢生都顯得侷促不安,孫山在隊伍的最後沉默不語。陳豪、鄭賢等六位國子學府的上舍生,倒是相對篤定一些,畢竟以他們的背景。只要不是發揮得太過失常,就算沒能考過,天子往往也會看在他們的家世背景上。為他們“加恩”,而就算發揮失常,跟那些一旦掉落,就重新打回舉人的貢生不同,他們回到國子學,仍然是上舍生,下一科仍有機會直接進入殿試。
他們就這般等了許久,方有司禮太監讓眾學子入集英殿。
寧江與另一名貢生當頭,領著所有人一同。登上階臺,進入集英殿。對著玉階寶座上的天子山呼萬歲。然後,便是按照慣例的禮部宣詔、天子嘉勉。
當今天子宋劭坐於寶座之上。他的心情其實是頗為煩躁的。
自從儒道獨尊以來,那些大儒們,每每喜歡拿著聖賢書,口口聲聲便是君權神授、天人感應,去歲的嶽湖天災、今年的崆山星隕,引得人心惶惶。
天現災劫,表示上天對帝王和臣子的不滿,在這個連出現蝗災都代表著上天警示,天子必須下罪己詔、且禁止殺滅蝗蟲的時代,固然有一些人,是以此約束皇權,然而更多的人,從小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他們是真的相信這些。
就連宋劭,在連著兩次天降隕石之後,心裡也有些發慌,想著莫非自己真的做了什麼得罪上天之事?有人說,這是前年西路、太守安學義在蝗災時偷偷滅蝗所致,有人說,這是銅州上下官員失德所致,有人說是因為派往西路的經略使妄殺苗民所致,甚至還有人說是因為太子去歲踩死了一隻蚱蜢而未加懺悔。
而現在,太守安學義已經下獄,銅州、臨江郡上上下下一應官員全部罷免,西路經略使調回,另外派了安撫使前去安撫,連還只有四歲的太子也被下令“閉門思過”,宋劭自己也下了罪己詔,並將明年的泰山封禪提前。
然而緊跟著,京城就不太平起來,先是有人在會試期間殺人分屍,挑釁朝廷,然後就是國子學縱火……當然這一點其實是幸運的,有人縱火,那是底下官員失職,如果是無端端的、因為天乾物燥而著火,那怕是馬上又有人扯到“上天警告”、“君臣失德”,他現在都還記得,前年紫宸殿被雷擊劈了一角的那次,他是怎麼被儒官們的口水淹沒的。
其實在小的時候,宋劭也曾對那些大儒到底是怎麼從“敬鬼神而遠之”的先聖經典裡,扯出“君權神授”、“天人感應”等一大堆東西所疑惑,然而只要稍有質疑,馬上就是一大堆的聖賢書壓過來,無數人的口水將他淹沒,時間久了,連他自己也開始相信,他弄不懂這些,只是因為他學識不夠、學問不精。
但是身為天子他是不能夠讓人知道他學識不夠、學問不精的,於是,但凡出現這一類的東西,他也就只能跟著應和、反省、下罪己詔,反正,幾百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