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月色從方形的視窗灑入,溫柔如水,屋內重新安靜了下來,一片寧謐。
外頭,阿彩洗淨血跡,重新穿好豹皮短裙,默默的往外頭走去。來到了院外的竹林邊,她沉默的坐了下來,一邊抬頭看著月色,一邊吸收著地氣。
體內的傷勢,原本想象的還要嚴重。剛才在箋麗和小夢兩人面前,裝成傷已經完全治好了的樣子,只是不想讓她們擔心,讓她們能夠先放心的去休息。
胸脯上的皮肉傷,雖然已經癒合,但是內部受創嚴重,好在她妖血“夸父”的神通,讓她能夠一直堅持都現在。只是,內心中的痛,卻是怎麼也無法止竭。
剛才那個人,分明就是阿鳳……或者說,分明就是阿鳳的身體。那些人,到底對阿鳳做了什麼?
她應該怎麼做?阿鳳是否真的還沒有死?她是否真的還能夠救回?如果還有希望,哪怕只是一點希望……
地氣在她妖血的吸納下,進入她的體內,忽的,她整個人震了一震。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沸騰,她眸中現出恐慌,想要將體內的異象強壓下去,但卻怎麼也無法做到。
她瞬間想起惡女神刺入她體內的那一道血光,心知這一道傷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但是已經遲了。某種不可控的、神秘的力量,沿著她的血液暴走,如同毒液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治癒著她的傷勢的同時,也侵蝕著她的全身經脈,並藉著真陰,反衝魂魄。
她在月下,慢慢的站了起來,緩緩抬頭,雙眸在月下發散著陰冷的幽光……
***
春箋麗與寧小夢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同時坐了起來,彼此對望一眼,然後一同看向窗外。
外頭的夜色依舊昏暗,她們恐怕只休息了半個時辰不到。然而遠處那混亂的聲音,彷彿在宣示著什麼,讓她們一同驚醒過來。她們原本就未脫衣,此刻匆匆下床,先後出了屋子,奔到外頭,只見人群奔走,一片急亂。
這裡乃是伏熊谷內部,會出現這般情況,顯然是有事發生。是敵人已經突破而入?
春箋麗抓住一人:“出了什麼事?”
那人認出她來,低聲道:“你們的同伴……那個叫阿彩的蠻族女人剛才刺殺了善公主,善公主中刀,現在還不知生死。”
兩個少女俱是一震……阿彩行刺鸞梅?
四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顯然,外頭的蠻軍,很可能也已知道伏熊谷內部出事的事,正在全力攻打。那墨者匆匆去了,春箋麗與寧小夢卻是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疑。
寧小夢道:“阿彩刺殺善公主?這……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阿彩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春箋麗卻是臉色難看:“阿彩當然不會,我們好歹也是跟著她一同出生入死,從呂州就開始並肩作戰,我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藏得這麼深,而且,你哥也是見過阿彩的,她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瞞得過你哥的眼睛……”
寧小夢道:“那是……”
春箋麗喃喃的道:“我們中計了!惡女神引阿彩出去,根本就不是為了殺她。妖血體質的事已經外洩,現在的阿彩,根本沒有特意刺殺的價值,何況她還不是拜火教的人。惡女神的目的,是為了對她施展血巫秘術……”
“血巫秘術?”
“一邊走一邊說!”春箋麗與她,匆匆離去,“苗巫中,有一種術法,這是金蠶嶺的秘術。施術者將自身的血液種入**控者體內,控心控魂,進而控制身體。你可記得那個時候,龍虎山奪位之事?金嫫姥姥的徒弟毒靡娘就對伍柳仙宗宗主伍重的女兒伍韻梅使用過。但是這種血巫秘術,不是想做就能夠做到的,必須要有**控者的頭髮、生辰八字等物,然後事先做好重重安排……”
“頭髮,生辰八字,這些蠻軍那一邊很可能原本就有。阿彩本就是從神冊宗倍那裡逃出來的!”
“該死,我早應該想到的!其實這種術法,是可以提前破解的,阿彩說她的傷已經好了,我也就沒有當一回事,卻沒有想到,阿彩不想讓我們擔心,隱瞞了她的傷勢。其實惡女神的血毒一直在她的體內,而她自己只是當成了普通傷,以為不跟我們說也沒有關係。阿彩不想讓人替她擔心的性格,恐怕也是在惡女神的計劃之中。”春箋麗暗恨自己的大意。
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邊傳來一聲爆響,這爆響實在太近。兩人齊齊頓住腳步,一同扭頭看去,只見大批的墨者正在調動,往那個方向趕去。
“不好,那一邊被蠻軍突破了。”春箋麗色變道。
寧小夢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