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強,與南方本地的鄉紳,形成了錯綜複雜的鬥爭,這種鬥爭,於察割入侵後所造成的混亂中,愈演愈烈,也讓熙州的民心被不斷割裂。
靠近長河的金慄郡,此刻卻是一家獨大。金慄呂家,隨著呂豫浩在臨安新朝中勢力的膨脹,而水漲船高,宰相門前三品官,呂家的聲勢,在熙州如日中天。
察割南下時,或許是因為幸運,也或許是因為其它原因,金慄呂氏並沒有遭到蠻軍的衝擊。在蠻軍潰敗後,隨著呂相被重要,田地更是不斷的被呂家兼併。
呂安國,是呂相的一名族侄,真要論起血緣,與呂豫浩其實有一些遠。從小學文不成,喜歡弄些刀槍棍棒的事,家中請了不少武師,玄氣大盛前,也有江湖二流的水準,如今實力更甚,又靠著家中的財力,聚集了許多江湖人物,進一步魚肉鄉里。
此刻,呂安國正怒罵著一名郡官,此刻的他,心中非常的不爽,甚至可以說是憤怒到了極點。
“知不知道那艘船是誰的?我們呂家的商船,你們也敢動?本公子的船,哪個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去搶?”火冒三丈的呂安國,大力拍著桌子,在他周圍,那些打手一個個冷笑的看著被訓斥的郡官。
被訓斥的郡官不斷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卻是無法說出話來。這一次的事情,對他來說,純屬無妄之災,然而事到如今,他竟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長河以南,雖然遭受到了察割的入侵,但畢竟時間較短,再加上江南本就是魚米之鄉,比起此刻的北方,終究是要好上許多。而朝廷也不斷的三申五令,禁止倒賣物資到北方,尤其是硝石、鐵器、火藥,這些都屬於資敵的行為,糧食等亦不用說。
但是呂家的船,則一向沒有人敢去查處,它們總是在夜裡開拔,來返於長河兩岸,誰也不知它們裝些什麼,運些什麼。
唯獨此次,一名剛剛上任沒有多久的巡檢官,因為不認得呂家的商船,再加上年輕氣盛,竟帶了一批水兵巡檢,強行攔下了呂家的商船,登船檢查。誰知不查不打緊,這一查,竟在船上發現了大量禁止倒賣給北方的物資,以及許多被囚禁、即將運往北方的女孩。
拐賣人口原本就是大周明面上禁止的非法買賣,倒賣軍資在這種時期更是敏感。雖然大傢俬底下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只要沒有當場查到,也都當做不存在……而實際上,原本也是查不到的。
但是既然查到,也就無法不管。尤其是那喚作李茂的巡檢官,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是不顧身邊人的暗中勸說,直接往上捅,使得官府無奈之下,只能先將船隻扣了,明面上,作出要深入調查的姿態,暗地裡則通知呂家,希望能夠妥善處理此事,畢竟有呂相做後臺的呂家,他們這些官員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公子……呂公子,”那官員陪著笑臉,“這件事,你看這樣可好?那不長眼的傢伙……我們以後肯定是會給他一些教訓,讓他知道好歹的。但是事情已經鬧出來了,那船上的東西……肯定是要沒收的,至於調查什麼的,公子隨便從底下拉出一兩個人,就說是底下人瞞著貴府做的,船雖然是貴府的船,但是貴府完全不知情,這樣一來,小事化了……”
啪的一聲,皮肉往內凹去,那官員整個人都在腦袋的震盪中往側栽去。
“沒收我們呂家的貨?給我弄清楚,那是本公子的貨,是我們呂家的貨。”呂安國怒氣上湧,又朝被打翻的官員狠狠的踹了兩腳,“你們想要包庇那不長眼的小子麼?”
轉身道:“跟我走,我們宰了那姓李的,把老子的東西給我搶回來。”
那官員牙齒脫落,滿口是血,在地上滾爬著:“公子,公子,貨可以拿走,那李茂……那李茂也只是公事公辦,沒做錯什麼……”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的錯麼?”
“不是、不是……都沒錯……”那官員嚅嚅著,緊接著卻被再一次的踹翻在地,旁邊幾人更是衝了上來,狠狠的踢了一番。緊接著,呂安國率眾前往本地的巡檢:“走,我們去宰了那個傢伙,讓他知道,在這裡,他孃的到底是誰做主。”
越來越多的人在他身邊聚集,浩浩蕩蕩的殺去。
同一時間,巡檢所中,一名青年坐在凳子上,刷刷刷刷的磨著刀。
在他身邊,一名老者聽著遠處喧鬧的動靜,長長的嘆一口氣:“李茂啊李茂,這一次,你可是把事情鬧大了。”、
那青年道:“師父,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老者抬起頭來,看了看秋刀凜冽的天空:“既然已經鬧大了,那就再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