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昨晚其中一名侍女落下的包袱,裡面竟有兩件本是用來給她和孃親路上換洗的衣裳。
再出了殿,牆腳下,有一大缸的水,找了個破葫蘆勺,就這般舀著水往自己身上衝,泥水反而衝入了貼身的裡衣。無奈之下,將滿是汙泥的外衣脫下,扔在一旁,只穿著內裡的褻衣,然後一邊衝著涼水,一邊緊張的往周圍看,好在並沒有任何人闖入。
大致上衝了個乾淨,回到裡殿裡,在包袱裡翻了一陣,脫下褻衣,直接就用做包袱用的粗布將就著擦乾身子,換上衣裳,好在雖然是公主,這點小事還是做得到的。然後,就在昨晚娘親睡的木板上躺下,過了一會,又突然驚起,跑到外頭,將脫在水缸邊的髒衣裳捲成一團拿起,左看右看,硬是找了一個洞塞了進去,退了兩邊,覺得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又跑進了裡殿,再次躺下。
然後想著,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既然我人在這裡頭,那把它們拿進來不就好了?生怕它們被人看到,為什麼就非得在外頭找一個洞塞?只是這個時候,睏意湧來,昏昏沉沉的,就這般抱著寶劍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奔跑的腳步聲,刀劍的交擊聲,彷彿在耳邊響了不停,又有大火不斷的湧來。陡然驚醒的時候,猛然坐起,周圍一片安靜,從方形的窗戶往外看,天色有些昏暗。抓著寶劍,小心翼翼的往外頭走去,來到殿門出,看著殘陽下的美麗山景,有些發怔。
明明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真正睡著,結果竟是就這樣睡了整整一天麼?
扭過頭來,看著自己早上留在殿中石地上的、繡花鞋沾上的黃泥,那一個個腳印清晰可見,果然自己跑出去藏衣裳的事純屬多餘嗎?女孩為自己的“江湖經驗”感到深深的羞愧。
既然已經躲了一整個白天了,那乾脆就再待一晚。那侍女昨日倉促離開時落下的包袱裡,還留著一點乾糧,和著廟外的溪水將就著吃了,然後逼著自己練了一趟劍法,到了半夜,方才進入裡殿睡去。大約是真沒有人想到,她竟然還會回頭,跑回這個破舊的神廟,一個晚上倒也相安無事。
天剛亮時,就醒來了,跑到外頭對著溪面,洗了一下臉,勉勉強強紮了個最簡單不過的髮髻。把那包袱綁好背起,繩頭在胸前打結,背在背上,就在這般提著劍,從正門下山去了。
沿著大道走了一個上午,途中經過了一個村子,蠻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訊息,使得到處人心惶惶。然而到底該不該逃,卻是誰也說不清楚。有些人攜家帶口的往嶺海方向逃了,更多的人卻是茫茫然的,不知所措,有的想著,官軍總會殺回來的,有的想著哪怕真被蠻族滅了大周,那些蠻子也總是要找人幫他們種田種地的,不可能真的殺光所有人。
途中靠著一名路過的好心老人,上了一輛牛車,往離得最近的郡城而去,向老人打聽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處州地界,但也僅此而已。實際上對於各州各府的具體位置,紅蝶基本上,除了知道京城在哪裡、臨安在哪裡之外,其它全是睜眼瞎。
啊,原來已經到了處州啊……處州在哪裡?她對於地理的無知,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
好在,她雖然是不知州府、弗論郡縣的地理盲,但至少知道自己該往南,反正往南就對了。當然具體的方向她也是分不出來的,但可以問人,雖然途中也遇到一些登徒子,以及好幾個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地痞流氓,但看到她一個女孩,隨身持劍,摸不透她的來歷,卻也不敢輕易招惹她。
敢於孤身一人獨自行走江湖的、帶劍的姑娘家,武藝肯定是很厲害的,這也算是大家的一種共識。
靠著自己一人,勉勉強強的,竟也平平安安的孤身走了三天路,其中最為兇險的一次,大約是一次進入客棧,把包袱裡的銀兩拿出來付帳時,引動了邊上幾人窺視的目光,好在那客棧的老闆娘,似乎也是有來歷的江湖人,暗中提醒她小心一些,又幫她將銀子換成了銅板。此時她才知道,原來在外頭,一般人是很少使用銀子的。
對於那個老闆娘,她心中極是感激,至於那個老闆娘在幫她換銅錢時,欺負她不懂價格,汙了她至少四成,這個她卻是不知道的。當然,盜亦有道,其實那老闆娘黑得還算是有良心的,暗處已經幫她打發了兩批窺視她所帶銀兩的下九流,這個她也同樣並不知曉。
這一日,來到了一個縣城,此刻腹內也有一些餓了,便在城門處的一處亭子邊,點了一碗豆腐花,獨自佔了一桌。方自喝了半碗,忽覺周圍食客紛紛讓開。她一抬頭,下意識的抓住了周邊的寶劍,睜大眼睛。
此刻,她已經被六名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