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昨日確確實實的,擊退了入侵的蠻兵,炸營的可能性才真正降低了下來。
而現在,居志榮想要帶著龍虎禁軍,以階級法接收這裡的兵士,這個是他無論如何不可能答應的。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在防止臣子擁兵自重時是有效的,但在與外敵的戰爭中,往往就是致敗的根源。而他這一次所採用的,其實更類似於另一個時間近代史上,某軍的“火線提拔”,即直接提拔在戰場上表現英勇的戰士,使得人人心服口服。
一方面,這是最有效的激勵,另一方面,自己的頭領是在戰場上浴血混戰活下來的英雄,這也能夠帶給兵士更多的安全感和信任。當然,按著“階級法”,大周王朝根本不存在火線提拔這樣的上升通道。
耳聽著郭仁青的質問,寧江一聲冷笑:“諸位將軍在此軍中的地位,是他們這幾日裡,透過在沙場上浴血混戰得來的,是靠著兵士們的擁戴取得的。你們一無戰功,二無能耐,平日裡在京城遊手好閒,現在來到這裡,翹著二郎腿就想要奪走他們的兵權,取代他們在軍中的地位,只恐眾人不服。”
郭仁青怒道:“寧江,你是要抗旨不成?”
寧江好笑道:“我如何抗旨?”
郭仁青大聲道:“旨意要你交出兵權!”
寧江道:“我交出了啊?我說了此間將士非我私兵,我手中並無兵權,一個兵都沒有,倒是有許多受到英雄令召喚趕來相助的義士,但他們不是兵。但我雖無兵權,卻是看不過眼,你們這等做法,大家看不過眼,我身為此間參謀,亦看不過眼。”
郭仁青這才明白,他這是拐彎抹角的繞了個圈子來抗旨,旨意讓他交出兵權,他說他並無兵權,只是此間參謀,他只是參謀,但這裡的人全都聽他的……
郭仁青怒火中燒:“你這是狡辯!”
寧江冷笑道:“我是狡辯,你是無能!”
郭仁青猛的踏前一步,喝道:“你說什麼?”
寧江搖扇道:“眾位將軍的地位,是靠著他們的英勇奮戰得來的,是在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中,一刀一槍博來的,你要是不服氣,敵人還在外頭,湟河以北,也大多落在敵人手中,你也到外頭殺蠻子去,你們殺的比大家多,大家服你們,上刀山下火海,無不聽命。現在你們一個蠻子未殺,一寸土地未守,就要大家聽你們的,我只想說……憑什麼?”
郭仁青額上青筋跳動,正要反駁,卻看到,在寧江身後,那些將領一個個的,以鄙夷和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們三人,一時間僵在那裡。
對於王克遠和他身邊的這些將領來說,他們早已習慣於軍中的階級制度,既然朝廷派了這三人和龍虎禁軍來接受兵權,他們自是不敢吭聲。然而寧翰林的這番話,卻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他們浴血沙場,用自己的性命掙來的地位,憑什麼要讓給這些連一個蠻兵也不曾殺過的、平日裡在京城養尊處優的傢伙?他們憑什麼要將自己的生死,再一次的交給這些他們根本不信任的長官?
他們在那些全無本事的將領的帶領下,一次次的戰敗,身邊的人大部分都已死去。他們好不容易逃到這裡,成功的取得了一場勝仗,難道又要再次陷入那種、不斷潰敗的輪迴中?
居志榮與蔣誠貴亦是臉色難看,聖旨已下,在他們看來,取得兵權原本就是幾句話的事。在大周王朝軍中,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朝廷的旨意作對。尤其是這寧江,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挑動這些將領的對立情緒,然而就算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換了自己在對面,也會被寧江這一針見血的幾句話給挑撥。
居志榮喝道:“寧江……”
呼的一下,忽的有人揭帳而入。居志榮抬頭看去,見進來的三名漢子,其中一人猛然喝道:“寧盟主,聽說朝廷派了人來,要奪了你的兵權?”
另一人喝道:“什麼兵權不兵權的,我們江湖人不懂這些,只知道,我們辛辛苦苦的在這裡打仗,流血流汗,憑什麼說換就換了?
第三人冷哼道:“寧盟主,我們在這裡替朝廷守疆土,朝廷不記念功勞也就算了,反要猜忌吾等,乾脆我們就在這裡殺了欽差,扯旗造反,反他個孃的。”
這三人中氣十足,震得居志榮等耳鼓發麻,郭仁青、蔣誠貴面無血色,他們身為龍虎禁軍的將領,同樣也是一身武藝,此刻卻是單憑著這三人的內力,便已知道,其中任何一人,他們都不是對手。而這三人,明知道他們是朝廷派下來的,一開口就是扯旗造反,更是讓他們心驚肉跳。
居志榮趕緊道:“三位好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