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不敢起。”
太傅沉沉一嘆:“學子若要登科及第便得透過層層選拔,縣試童生,府試秀才,院試舉人,鄉試貢生,會試進生,名列前茅者這才有入殿試面見天子。可見其中不易。”
“這些學子本有錦繡前程,卻通通葬送。更被耽擱數年,蹉跎數年。是他們的不幸,更是大祁的不幸。”
“老臣得太傅一職,愧對先皇。愧對官家,當不起文人墨客嘴裡的一句先生。”
他將罪名攔在身上,卻狠狠的打了朝廷官員一計響亮的耳光。
爀帝心知此事,是沒法善終了。
遵循聖意的姬甀反應過來,快步上前:“默夫子正值丁憂,卻也為此奔波一趟。是這些學子的福氣。”
默夫子:“不敢當。”
姬甀又道:“太傅您心疼這些學子,父皇他又如何會不心疼?”
“宮裡規矩森嚴,即便有意,也不好半點不懲戒,父皇來此,可見是定要做主的,您先起來,去側殿換身乾淨的衣裳。這雨勢想來不會小,您不換,這些學子就更不敢換了。他們落了傷,若有淋夠了雨。只怕不好。”
姬紇長見識了。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爀帝遲遲不來,原來只是無奈之舉。姬甀先前的冷眼旁觀,也是如此。
也是可笑,如此的律法,拿來作甚?
留著給沈妹妹當遺產嗎?
“全都散了,這件事朕會給出交代。”
很快,兩人被扶走,那些學子也一併抬走。
至始至終,爀帝都沒看姬紇一眼,他上了龍輦。
等人走遠後,姬紇低頭去看地上被沖淡的血漬。他知道,待這場雨過後,一切罪孽被吞噬個乾淨,會成一句。
——聖上仁德。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
天際一道雷鳴。
姬紇拖著溼漉漉的一身朝外而去。官道一路無人。
他走的也艱難。
剛出宮門,就見陽陵侯府的馬車停下,骨節分明的手撩開布簾,崔韞下了馬車。
他疏離寡淡接過即清送來的傘,雨斜而下,傘面壓的很低,只露出半截如玉卻引人遐想的下頜。
隨著他的走動,紋祥雲圖案的黑靴踏過地面,濺起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