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的龍井,您嚐嚐。”
崔老太爺看他這般姿態,愈發的心梗。
偏偏沒法氣,也無處可氣。他沉重的閉了閉眼,也不知多了多久,這這才伸手去接。
他的手有些抖:“您現年幾何?”
姬謄道:“比崔韞大五歲。”
崔老太爺又陷入沉默,隨後將茶盞放回桌面。
也不知多了多久,他終究嘆了口氣。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燻爐上。
“原先,我是不願見你的,人老了,總會變得固執。這些時日想的也頗多,尋思著該見你,可又怕見你。怕無法同崔家列祖列宗交代,也怕無法同家中女眷交代。可你舅父邵婺這些時日頻頻入我夢。”
“你應當知曉,當年,他同崔暘私下情如兄弟,”
姬謄溫聲道:“是。母妃在時,時時提及。”
讓他這輩子莫忘恩情。
眼下,他羽翼已豐,已不是當年自身難保的少年。
“這些年過去,時局已變,有些仇我不能忘,他……也該知曉。”
“說來也慚愧,我來此並非同您搶人,只是也存私慾,他合該去舅父舅母墳前上柱香。”
崔老太爺垂下眼,背脊也沒那般直了,仿若蒼老了數十歲。
“邵婺同你母妃兄妹二人,生前對我也是尊敬。”
“我兒崔暘沒了,長孫崔柏也沒了,是人也總有私心。我總想著留住韞哥兒。”
“你許是不知,當年淮安王府遭難,崔暘冒大不韙將他帶回來時,原先是要送去恭親王府的,偏那日兒媳殊予難產,幼嬰夭折。我痛惜不已,他小小一團被我抱在懷裡,卻那麼乖的握住了我的拇指,牢牢的不鬆開。”
崔老太爺總算有了些許笑意,卻極淺,風稍稍一吹就散,隨後凝結成了愁。
“我便做了個決定,這孩子與崔家有緣。”
他低低道。
“石韞玉而山輝。我便給他取名為韞。”
屋內陷入死寂,再無說話聲。
而本該推門而入的崔韞,徹底僵住,煞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