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到了。“這倒新鮮。”
等紀澄捯飭完,外頭天已經大黑,月亮都掛上中天了,她手裡搖著象牙絲編的團扇坐在窗邊看那天上的圓月。原來這外間用的也是頗黎窗,只是不像淨室那樣大塊大塊,所以並不引人矚目。
現如今京師裡殷實的人家裡,無不以用透明的頗黎窗為榮,美觀又實用,就是頗花銀子。
紀澄心裡替沈徹算著,光是這頗黎不知他就賺了多少銀子,這生意跟地上撿錢似的,光是想著都令人眼紅。
新娘子是天生的俗物,新婚之夜就只光顧著算新郎官怎麼賺錢的了。而其他大部分新娘子最擔心的怕應該是新婚前夜由母親私下傳授之事。
紀澄的母親雲娘不在了,也沒人給她指導這些,范增麗是長嫂,雖然如母卻也不是母,說起話來就難免吞吞吐吐,只說女人不用管,由著男人折騰就行了。不過有一條是必須謹記的,那就是切記要時刻莊重,尤其是沈家這樣規矩很大的人家。
在床鋪之事上切莫學了那青樓的粉兒,輕浪無行。千萬別叫出聲了,更不能扭腰挺胯,白日裡絕不能由著爺們兒亂來,就是晚上也一定要吹滅蠟燭。
紀澄當時就想,范增麗說的這些忌諱她全都犯了,大概也裝不出什麼莊重來,反正在沈徹心裡,她和輕浪無恥是撇不清干係的。
雖然已經是過來然,但紀澄心裡少不得還是有些緊張或者牴觸,要不然也不會枯坐在榻上看月亮了。
沈徹進門時已經洗漱過了,頭髮微溼反著光澤,酒氣全無。
紀澄聽見開門聲轉過身去,就見著了依然一襲紅色便袍的沈徹。紅色本該是女兒家的顏色,可是男人在一生最歡喜的日子裡卻又全著的是紅色,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沈徹著紅色意外的挺拔,越發襯得矜貴不凡,將他的眉眼柔和了兩分,添了絲溫柔意思,不言不語便已經叫人浮思偏偏了。
可惜這人越是溫柔時,越是有毒。紀澄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沈徹進門後沒走幾步就倚在槅扇的門柱上不動了,不遠不近地看著紀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紀澄著紅色。
紅裙泥金,被燭光一映,照出了比朝霞還豔麗萬端的顏色,美得令人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裹在紅裙裡的是荔枝肉,晶瑩剔透,白得甜滋滋、水潤潤,是那種叫人恨不能一口全含在嘴裡,然後嚼出水來的美。
只是那果肉看著彷彿荔枝般清甜,實則卻是夏橙的酸甜,甜的時候能叫你上天,酸的時候能酸掉你的牙,比起純甜,反而更叫人口舌生津,畢生難忘其滋味。
紀澄最不喜歡沈徹這樣打量自己,彷彿心盤桓了無數心思,織成了蜘蛛網,可著勁兒地將她束縛得動彈不得。
“你還要站那兒看多久?”紀澄有些羞惱地道。
“我是怕我走過去,你更不自在。”沈徹道。
話裡莫名的含義叫紀澄有些臉紅,她差點兒忘記了,沈徹這廝慣來擅長把正經的話說得很不正經。
紀澄將象牙細絲扇往小几上輕輕一擱站起身來,“我叫丫頭給你煮碗解酒湯來。”
沈徹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在紀澄對面的榻上坐下,“不用,酒不醉人人自醉。”
紀澄輕輕咳嗽了兩聲,面對沈徹的確有些不自在,他們比陌生人都還不如,那從沒相見過的夫妻蓋頭一掀,只要人長得不是歪瓜裂棗的,也就成了事,哪兒比得上她和沈徹之間的千山萬水。
“那我們下盤棋?”紀澄問道。
“洞房花燭夜我們為什麼要下棋?誰贏了誰做主嗎?”沈徹問,然後眼睛還往床那邊瞥了瞥。
紀澄實在是被沈徹的暗示給噎住了,她嚴重懷疑沈徹是不是喝醉了。
“今日夜太深了,下棋易勞神傷氣,要不要玩骰子?”沈徹道。
紀澄沒理出沈徹這句話跳躍的邏輯來,但玩骰子總比上床大被同眠好,所以她點了點頭。其實紀澄也不是想矯情,她既然沒有逃婚就已經說明她接受了現實,並將在這個現實裡好好地活下去,那就勢必要同沈徹敷衍應付,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臨到頭來,見著沈徹的那一剎那,就又覺得心扭成了麻花,能拖就拖,能躲就躲。
“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如何?”沈徹取了骰盅和骰子來。
紀澄點頭。
“有賭無彩,玩起來沒什麼趣味兒,不如誰輸了誰應承對方一個要求如何?”沈徹道。
紀澄抬了抬眼皮,“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