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平做事還是很有分寸。
他對果納說道:“她就是朵雲兒,只是當年她是被‘毒姑’劫走的,而非自己離開的。‘毒姑’把她帶大,並把自己一身的本事傳授給了她,不過也給她灌輸了滿滿的仇恨。”接著他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他一面說,一面留意著果納的變化。
果納聽完了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與剛才相比判若兩人。
也就是說,當知道他剛才面對的人是朵雲兒時他有掩飾不住的激動,而當聽到“毒姑”竟然告訴朵雲兒自己是朵雲兒的殺父仇人的時候他卻很是冷靜,這讓許可有些迷茫了,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寨老,你與‘毒姑’是不是有宿怨?”
果納聽到許可的問話,他苦笑了一下:“算是吧,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恨我。”
許可沒有插話,靜靜地聽著,他很好奇果納與“毒姑”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為什麼“毒姑”會那麼恨他。
“我說過,朵雲兒阿爸的死與我無關,我並無心要爭做這個寨老,這一點我可以拿我的命來擔保。”這個問題許可相信果納應該沒有說謊,其中一定有什麼別的隱情。
“至於說我和‘毒姑’之間,說是宿怨並不準確,我與她,唉,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許先生,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我希望你能夠替我保密,你也知道,我現在是音寨的寨老,有些事情傳出去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相反的……”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許可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作為音寨的寨老,他與“毒姑”之間的事情傳出去,自然會有一定的影響。
但從果納說的這些話來看,許可也品出了一些味兒,他笑眯眯地說道:“果納寨老,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們之間其實有的不是仇恨,而是愛戀,只是愛生恨,戀成仇,對吧?”
果納知道許可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的,他能夠猜到這些也不足為奇。
“之前我不是和你說過麼,當年我無志於寨老,我的理解是走出苗鄉,到外面的世界去闖一闖,看一看。我雖是苗人,卻上過學堂,接受過漢化的教育。那個時候我已經成家了,但我和我的妻子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唉,說來慚愧,就因為上過幾年學堂,我這心裡一直都在嚮往著書裡那種所謂的愛情,以至於當時有了妻子和兒子我還想著到外面去,那時候的我別看已經有些年紀了,心卻並不安分。”
想想也是,那個時候果納也該是三十老幾的人了,他已經成家,要到外面去那是得拋妻棄子。
果納自己說出這話都有些臉紅,他自嘲地笑了笑,拿過手邊的水煙筒子,填上菸葉子,點上火,用力地吸了兩口:“那時候我很少呆在寨子裡,一尋到機會我就往外面跑,去縣城,去省城,有時候還會到滇南那邊去走走,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她。”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毒姑”了。
“在認識她的時候我真不知道她就是‘毒姑’,她很漂亮,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很是嫵媚,是那種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美。”
許可聽到這兒不由得插了一句:“她的年紀應該比你大才對吧?”
果納卻搖了搖頭:“不,其實她的年紀並不是很大,比我還小上好幾歲,只是她很喜歡偽裝自己,硬是把自己弄成一個巫婆子樣,她不僅蠱術厲害,身手也厲害,但她最厲害的卻是易容。”
許可這才有些明悟,果納說得沒錯,自己第一次見到朵雲兒的時候不是根本就看不出朵雲兒是易過容的嗎?若不是後來在朵雲兒的身上聞到了那淡淡的香水味的話,自己也不敢斷定朵雲兒是個女人。
“或許也是緣份吧,我們很快就喜歡上了對方,和她在一起,讓我感覺很快樂,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她聽說我決心離開音寨,到外面去闖蕩的時候她很開心,她說她會和我一起去,她也不想再呆在苗疆,反正苗人也不喜歡她,一她會陪著我,無論我是去天涯還是海角。”
果納的臉上洋溢著幸福,這段記憶對於他而言是美好的。
“於是我們約定,待我回寨子去收拾一下,半個月後我再去找她,然後我們一起離開苗疆,殊不料就是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便出了幾樁事兒,老寨老一家中了蠱毒,致使老寨老一下子就無法再打理音寨的事務,沒多久,朵雲兒的阿爸也意外摔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