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許可卻沒能夠入睡。
坐在陽臺的那把躺椅上,手裡握著一把小紫砂壺,閉著眼睛輕輕搖著椅子。
今晚與布朗間的不愉快對於他來說只是個小小的插曲。
布朗對他有著深深的敵意,可他並不擔心。正如趙鋒說的那樣,這兒是華夏,他布朗也只能夠在租界搞點小動作。
不過自己的偵探社就在租界,而且那地方還是當時伍德給自己找的,是巡捕房的產業。他在考慮是不是讓偵探社換個地方,或者是搬出租界。
他不怕布朗,但也不願意總是把時間和精力應對於一些小矛盾與小摩擦中去。
“咚咚!”敲門聲響起,許可說了一聲:“進來。”
進來的人是彭喜。
他看到許可竟然坐在陽臺的躺椅上時,輕聲說道:“先生,已經深秋了,陽臺上的風大。”
許可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事嗎?”
對於彭喜,許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按說這個人他並不知道根底。
將這麼一個人留在自己的身邊他覺得自己也是挺大膽的。
“先生,上次和你提起過的,那四個人先生看是不是能夠抽時間見一下。”彭喜說的是王亞樵留下來的那四個死士。
許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還沒到時候。”既然許可這麼說,彭喜也不再堅持。
許可見他還站在那兒,問道:“還有事麼?”
彭喜說道:“大哥把他的弟弟和侄子接去了香江,斧頭幫現在群龍無首,聽說為了爭奪幫主之位幾個幫裡大佬已經鬥得不可開交,而其他幫會也對斧頭幫虎視眈眈,想要吃掉斧頭幫。”
許可淡淡地說道:“這和我有關係嗎?”
彭喜想說什麼,許可又說道:“我記得我並沒有答應過王先生去管斧頭幫的事情,雖然我與幫會之間打過交道,但並不意味著我會去管幫會的事情。”
彭喜嘆了口氣:“斧頭幫是大哥發生的心血,也正是因為斧頭幫的存在,青洪幫才不敢橫行肆虐,維繫了魔都黑幫間的均衡。”
許可喝了口茶:“有些涼了。”
彭喜忙接過那茶壺,去幫他兌了些開水,遞到了許可的手上。
許可這才緩緩地問道:“說吧,你是怎麼想的。”
彭喜並沒有馬上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在許可的面前他有些侷促,他覺得自己和許可之間總是無法做到和王亞樵相處時那樣,無話不談,說話也很是隨意。
許可又把眼睛閉上了:“搬張椅子過來坐下吧,坐著說,你站著我感覺有壓力。”
彭喜苦笑了一下,搬了張椅子坐到了許可的身後,這才說道:“許先生若是能夠把斧頭幫給收了,我想對許先生而言應該是有好處的。許先生您想想,您與青幫已經交惡了,聽說租界新來的督察長也與許先生不合,黑道白道您都已經樹了敵,若是收了斧頭幫,那麼青幫也好,租界巡捕房也好,對許先生就會有所忌憚,不敢亂來。”
許可沒有睜眼,只是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斧頭幫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忠勇之士,這些人能夠為先生去做任何事情。”彭喜說完閉上了嘴。
許可這才坐直了身子,望著彭喜:“那你說來聽聽,我該怎麼收?找上門去麼?誰會聽我的?”彭喜咳了一聲:“大哥給您的那把槍,只要把槍拿出來,他們就不敢有異議了。”
許可眯縫著眼睛:“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支槍也是掌控斧頭幫的憑證吧?”
彭喜笑了笑,沒有回答,那樣子竟是預設了。
許可心道這個王亞樵也太不老實了,居然給自己挖了這麼一個大坑。看來彭喜早就知道王亞樵贈槍的真實意圖了,只是自己後知後覺罷了。
對於彭喜剛才的那一番話,許可也不是沒有考慮。不得不說,彭喜說的也很有道理。在魔都這個大都會,黑道白道都是不能得罪的,無論得罪哪一路都能夠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斧頭幫在魔都的名頭不小,就連青洪幫都要給它面子,王亞樵在的時候甚至還要退避三舍。
假如有斧頭幫的助力,倒是能夠為自己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只不過許可有著他自己的做人原則,他可以與黑幫打交道,但卻不會加入黑幫。
一個人想要染黑容易,想要漂白卻太難了,更何況他是個偵探,有著一份神聖的職業。
許可咳了兩聲,彭喜知道許可一定是有話要說,他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