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路,馮記老裁縫鋪。
這是一家老店鋪,老闆叫馮六七,是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兒,打小就投師學藝,一手裁縫的活計沒得說的。
整個金陵的官宦人家,幾乎都在他這兒做衣服,而他最拿手的手藝便是旗袍,據說蔣夫人的旗袍也是在他這兒做的。
所以雖然他只是一個裁縫,在金陵的人緣卻是很好,三教九流都有朋友。
許可沒想到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夠與特科扯上關係,這讓他更進一步地對地下黨有了瞭解,能夠讓這麼一個本份的老裁縫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為他們工作,說明這個組織還是很有感召力的。
許可是一個人開車去的,車子在裁縫店門口停下,他下了車淡定從容地走進了進去。
馮六七正在櫃檯上裁剪著布料,頭也沒抬。
一個夥計笑著迎上前來:“老闆,是要買成衣呢還是訂做?”
許可也回敬了一個微笑:“馮老闆在嗎?”其實他一進店裡就已經看到了馮六七,雖然他之前並不認識馮六七,但從馮六七的外貌氣質他便已經猜到了幾分。
夥計看了看正在櫃檯上忙碌的馮六七,馮六七也聽到了許可說話,他抬起頭來,抬起左手用食指勾拉了一下鼻樑上的老花鏡,看了許可一眼:“我就是馮六七。”
許可走到了他的面前:“馮老闆,我想訂做一套西服。”
馮六七上下打量了一下許可:“你身上這套應該是國外的手工吧?”
許可點了點頭,馮六七從櫃檯裡繞出來,看著許可身上的白西裝,像是在欣賞著一件工藝品。半天他才說道:“好面料,好手工。”
接著他才望向許可:“實不相瞞,我做西裝的手藝估計趕不了你這一身,確定要在我這兒做麼?”
許可說道:“當然,還是要白色。”
馮六七頭一偏:“請到裡間來,我給你量一量。”
許可跟著馮六七進了裡間,馮六七認真地為許可量起身來。
“聽先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一邊量著,一邊在小本子上記錄下資料,一邊問道。
許可笑了:“我是從魔都來的。”
“魔都的裁縫手藝也不錯,洋服他們做得比我好,先生如果不是急需的話,我倒是建議先生回了魔都再做,魔都霞飛路那家陸胖子成衣行就很有名,陸胖子可是專門幫洋人做衣服的。”
許可心裡暗笑,這個馮六七倒是個實誠的生意人,換了別人有生意上門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把客人往外攆,讓客人去找其他的同行做衣服的?
許可說道:“沒事,我的要求也不是那麼高。”
馮六七又抬眼看了看他,沒有再說話。
量完身,馮六七說道:“衣料加手工六塊大洋。”
許可掏出六個大洋遞給他,他卻只拿了兩個:“餘下的等取衣服的時候再給吧,萬一有什麼需要改動的也好說,等你滿意了再把剩下的付清。”
許可又一次笑了:“馮老闆還真是誠信生意。”
馮六七說道:“我這個店在這兒開了也有二十好幾年了,一直都是誠信買賣,整個金陵城都知道我馮六七做生意那是實打實的。”
許可把那四個大洋給裝回口袋:“聽說馮老闆大號六七,在下有些好奇,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馮六七也不以為意,嘿嘿一笑:“我是鄉下人出身,鄉下人嘛,沒有文化,也不怎麼會起名,我的名字也是我父母瞎起的,叫六七麼,原因很簡單,我生下來的時候六斤七兩。”
許可這才恍然大悟,差點笑出聲來,馮六七的爹媽還真能圖省事,不過這名字不就是一個代號麼,叫習慣了倒也蠻順嘴的。
“先生,這單子你收好了,三天後來取衣服的時候要用。”馮六七把單子交到了許可的手上,許可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馮六七不解地看著他,許可咳了一聲:“還有件事情,崔老闆讓我來替他收筆賬。”
馮六七眯縫著眼睛,望著許可的臉:“哪個崔老闆?”
許可說道:“崔記雜貨鋪的崔老闆,他說你還欠他四兩幹菇的錢。”
馮六七沒有再說什麼,走出房間,衝著外面的夥計說道:“四毛,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看著鋪子。”
然後他對許可說道:“跟我走吧。”
許可說道:“我有車,就在外面。”
馮六七跟著許可上了車,許可問道:“去哪?”
馮六七說道:“七夏鎮,知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