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會來給我送祝福,今天正巧來太政官幫父親大人帶書籍,所以過來向你道謝。”
“嘛,這個就不用了。說來月子你真的很懂事呢,哪像我家的昌浩,現在天天惹我這個老人家傷心難過,一點都不顧我這個做爺爺的心情,前幾天還說將來不做陰陽師什麼的。”說著,平日裡人前嚴肅高貴的老人家忽然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眼淚的眼角,悲傷地向我訴說,“明明小時候經常被我的小法術嚇得大哭,現在都毫無反應,一點都不考慮我這個老人家的心情。”
聽了這番訴說的我歪了歪頭,無奈地苦笑了幾聲,心裡一時間有些同情他的孫子:“昌浩大人應該也是說的一時氣話,大概是因為小時候明明有靈視之力,但是卻忽然消失了的緣故吧。”那位安倍昌浩大人的故事在京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幾乎在京中任官的人家都知道。據前幾日去雅樂寮[5]拿資料的父親大人說,還在那裡看到了學吹笛子的昌浩大人——可見他對於成為陰陽師已經多少有些有心無力了。
“也或者是……”我看了看面前名揚天下的大陰陽師,小心道,“感到了上一輩的壓力的原因吧,這一點,我倒是頗有體會。還有晴明大人剛才說我懂事什麼的,家父這幾日還說我過於沉悶無趣呢。”
其實相比和其他人相處,我更喜歡和晴明大人處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作為陰陽師見識廣博、陰陽皆通的緣故,年逾六十的晴明大人總是和一個孩子一般,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都可以看出是個快活的人。不過要是每天都被他這麼惡作劇,確實也會覺得有些受不了——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更同情安倍昌浩大人了。
而聽了我的話,晴明大人則是沉默了一下,繼而微微一笑道:“月子小姐只是每日過得生活過於無趣罷了,並不是本身是個無趣之人。在我看來,月子小姐比京中的其他人有意思多了。”說著,他想了想,從我手中拿過之前那個小紙人,嘴裡唸叨著什麼並用手指在紙人上輕輕一點,然後遞給了我,“前日宴席上送的禮物與其說是送給你,不如說是送給古美門家族,今日這個算是補償。你把它隨身帶在身上,會發現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哦。”
看著晴明大人滿面笑容,我遲疑地接過紙人,想了想,放進了衣襟裡。收下了這份禮物的我向他彎腰致謝:“多謝了,家父還急著用這些資料,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看了眼我懷中的兩卷書,晴明大人瞭然地點點頭。
辭別了晴明大人後,我看了看愈發陰沉的天空,心下暗道不好,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轟隆隆”地一聲悶雷響過,不一會兒便有小雨落下。剛進入主城區的我將懷裡的兩卷書裹在衣服裡,抬眼望去,只見周遭溼氣濛濛,偶有行人疾步走過。
緊緊抱著懷裡的書卷,我輕輕地撥出了一口氣,顧不得護住自己便邁開大步往前跑去。
雨勢不像前幾日那次一樣漸漸小去,反而頗有加重之勢。我踏上了一座小拱橋,正瞥見一個身形高瘦、一身深藍色狩衣打扮的男子迎面跑來。未免和他撞上,我急忙剎住了腳下的步子,可由於先前跑得略快,我的身體開始向前倒去。
正在我以為要摔倒的時候,對面跑來的男子卻一把抓住了我的一隻胳膊,及時拽住了我。然而由於他的這一動作,我先前一直抱在懷裡的那兩卷書全部掉在了地上,暴露在雨中。
我愕然睜大了雙眼,看著面前面容精緻的男子。他約莫二十歲出頭兒的模樣,可卻是我見過的人中長相堪稱最漂亮的,尤其是一雙深藍色的眼睛,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雨氣濛濛,亦或是由於我尚未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在我看來,那雙眼中竟像是有月華閃過。
“你還好吧?”他笑著開了口,上前一步,用他的廣袖將我的半身籠住,“淋雨雖然很有趣,但是女孩子家的,可要小心別染上風寒。”
他的聲音與周遭的雨聲一同混入我的耳中,我怔忪地看著他,良久才找回了聲音:“抱歉,我從來不覺得淋雨很有趣,如果不是要拿書卷,我就會帶上斗笠了。”我往後退了一步,這一微小的動作牽引著之前掉落腳邊的書卷滾動了幾下,這才注意到它們的我忍不住變了臉色,蹲下身子去撿書卷。
正在我想著回去如何交代的時候,周圍的視線忽然一暗。我抬起頭,看到對方仍舉著胳膊,用袖子為我遮雨。
從我的方向望去,面前的男子垂眸看著我,眼底含笑:“既然不喜歡淋雨,那麼就更該避免暴露在雨中了。”
我撇過眼,不再去看他,將粘在書卷上的泥土擦去,而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