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正午,厚厚的窗簾隔開了刺眼的日光。昏暗的房間裡,大床上始終緊閉雙眼的少年,白皙的手指微微地動著。眼尖的魏敏已經抓住他的手,激動地叫道:“澤澤!”
少年的唇角溢位一抹慵懶的笑意,他輕聲問道:“這是今天新的考核方式嗎?”聲線華麗,質感如上好的絲綢,尾音微微上揚,說不出的溫柔繾綣。他睜開眼睛,藍汪汪的瞳孔純粹如同水晶,深海一樣的蔚藍,清亮動人。
卻在看到魏敏的瞬間問道:“這是哪裡,你是誰?”
魏敏拍著胸口,大聲道:“澤澤,是我啊,小敏!我叫魏敏,你叫蕭澤,這是我們家啊。”本該是甜美的音色,卻因為太過用力而走了音。
少年低喃:“蕭澤,魏敏?”他的神情迷茫,滿是疑惑。
遲梵補充道:“鳳尾燈心草的藥性實在是太霸道了,就算是有解藥,已經受到損害的精神域也無法立刻恢復正常的。”他的話音落下後,房間裡一片寂然,許久都沒人開口。
終究是床上的少年打破這一室岑寂,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總管人在哪裡?”
蕭然答:“現在是2022年4月20日,末世後第三年,末世是在2019年6月18日降臨的。韓老大的俱樂部覆滅了,我們把你救了出來,你不叫蕭澤,你是二十六號。”她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例行公事一般。
少年定定地看向她:“你知道我是二十六號,你認識我?”蕭然解釋道:“我不認識你,但我和韓老大是朋友。”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譏諷道:“韓老大這種人居然也會有朋友啊。你當我傻嗎?一邊說你把我從韓老大那裡救出來,一邊又說你是韓老大的朋友,他的朋友會好心救我?”
蕭然和蕭澤認識也有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幅尖銳的模樣。如果說蕭澤是一隻小刺蝟,那麼從前他只給她看自己柔軟的肚皮,今天他卻亮出背部銳利的尖刺。蕭然饒有趣味地說:“我是韓老大稍微有點良知的朋友,你愛信不信咯。”
臨走之前,蕭然給少年的最後一句話是:“韓老大死了,你不再是二十六號了,你可以給自己取個名字。”聽到這句話的少年,眼睛亮得像是要發出光來。
蕭澤的記憶回到了末世前,最輕鬆的人是蕭然,忘了好啊,既然會讓他有輕生的念頭,可見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那些沉重的往事早就該像輕煙一般被風吹散了。
失憶多好,這不是如釋重負,而是真的放下了重擔。
重新開始,真是世上最誘人的四個字眼啊。
最開心的要數魏敏,澤澤忘記蕭然那個醜八怪,她就有機會了呀!
魏風卻苦惱地攤攤手,這樣一來,也沒辦法從蕭澤這裡得到有用的資訊了。
晚間時分,蕭然訂了一間酒店,以慶祝紅言醒來為由,大宴眾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人人得意忘形,魏敏甚至在大家的起鬨之下,高歌了一曲。
蕭然的這張桌子上共坐了十人,六階強者魏風和厲紅、舉世聞名的國畫大家蘇清鸞、蟬聯七屆散打冠軍的龐統、天才少年科學家遲梵……隨便一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他們的事蹟編成故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當然,要除去柱子,只有二階的他,就算是異能種類特殊一點,在這些人當中依舊絲毫都不打眼。他只是憑著和蕭然等人的關係,才強行坐到首席上的。不過柱子確實很有眼色,他輪流給眾人倒酒,不停地講著笑話湊趣,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柱子和別人也不熟,重點照顧的還是遲梵,最近他可沒少刷遲梵的好感度,在遲梵那裡也算是掛了名。遲梵年紀不大,酒喝多了,人難免有點飄,又被柱子頻頻吹捧,終於開始大吹特吹,滿桌子都是他的唾沫星子:“研究藥劑對我來說就像玩一樣,你們看看,激發普通人產生異能的藥劑、潛能藥劑、還有這次的解藥……”
遲梵打了個酒嗝,接著吹噓道:“不是我說,要是離了我,你們能幹成什麼事兒?”柱子連忙捂住他的嘴,“遲小哥,你喝醉了。”
遲梵一把甩開柱子的手:“怎麼了,實話都不許人說嗎?我實驗室的鑰匙隨身裝著呢,這就是小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這些,你們人人都得叫我一聲爺!”他啪的一聲把鑰匙摔在桌子上,震得滿桌子盤子咣噹亂響。
蕭然拿起鑰匙,重新塞回遲梵手裡,對柱子吩咐道:“他喝醉了,你送他回去吧,記得給他蓋好被子啊!末世這天氣真是受不了,都4月底了,還有倒春寒。”柱子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