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姒和採菀卻同時心下一沉,好生失望。
所謂官官相護,果然如此。看來燕蕭帶著是石仲朗去衙門,真的有替他斡旋開脫一二。大約也是看在石賁將軍的面子上,畢竟是石賁將軍的升遷之日,而石仲朗也畢竟是石家的長房嫡長孫。
如姒不由望了一眼站在石老太太身邊的石賁將軍,又掃過一圈廳堂中的燕家眾人。一時間只覺得十分無味,又隱約約幾分悲涼。
公卿重臣的姻親人情幾句話,一樁已經有兩條人命的案子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是現實,古今如一的現實。
如姒不是不通透,不是不明白,但還是在這一刻,忽然無比懷念起現代社會的司法制度。
聽聞石仲朗很快就能回家的訊息,石家人之間的氣氛自然是重歸和諧。石大老爺和石大夫人皆放下心來,看燕家人一萬個順眼。原本幾乎恨不得掄柺杖打死石賁將軍的老夫人也終於收淚止啼,復又平靜下來。而一直看似為長房憂心的石家二夫人左氏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場面話,臉上笑意一如之前,並未到達眼底。
對這一家人實在熟悉至極的如姒再不想繼續旁觀了,索性起身告辭。石琳琳還是親切熱絡,要送如姒到門外,如姒並沒有什麼堅決推辭的理由,只是跟明綠櫻和燕萱頗為不捨地依依告別了兩句。
明綠櫻含笑點頭:“天色有些暗了,你自己回府千萬小心。剛才母親說了,叫夏月陪著妹妹回去。夏月的功夫學的還可以,也忠心聽話的很。將來萬一見了什麼存心不良的,也不必多費什麼口舌,直接叫夏月都出手打昏了便是。將來有什麼禮法國法上的追究,再叫你兄長去追討,總之咱們燕家的女孩兒,在哪裡都沒有叫人家欺負算計的道理。”
這一番話並未避著人,石琳琳聽了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但明綠櫻說的合情合理,並沒有提到石家一個字,也叫人挑不出什麼。
如姒雖然滿心期待著伯府再送來的丫鬟,卻沒想到是這樣當機立斷的給了人。而且聽明綠櫻的意思,還是個武力值很高的丫鬟,頓時感覺自己的安全指數又翻了n番。
明綠櫻叫那丫鬟過來行禮,果然就像如姒所想的一樣,所謂的專業保鏢,都是外貌低調不起眼的。夏月不過中等身材,身高體型、容貌膚色都算是平平無奇,屬於那種最容易一下子便融入茫茫人海認不出來的型別。但目光看起來清亮而堅定,又讓如姒覺得很安心。
此刻天色愈晚,如姒嚮明綠櫻再三道謝之後,便帶著人離去。經過這樣一番不長的耽延,如姒等人到了石家大門處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便好巧不巧,正遇上燕蕭的馬車帶著石仲朗回來。
此時石大老爺和石老太太都已經派了人在門前迎候著,一見石仲朗下車便歡喜的不得了,好像自家二少爺真是立了大功或是受了大苦回來一樣。
而燕蕭馬車之後,另外還有穿著海青公服的一人騎馬尾隨。雖然此刻暮色四合,視野朦朧,如姒還是一眼便認出了熟悉的身形——陳濯。
陳濯為什麼會再度來到石家?
難道還真是如同他先前那句客氣話中所說,因為打擾了石賁將軍升遷賀宴,所以特地回來請罪麼?
想到這裡,如姒的心裡越發沉重而氣悶,便停了腳步,向陳濯的方向望過去。
因著她離石家大門距離很近,門前又因著賀宴而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如姒便清楚看見先後下車下馬幾人的神情。
燕蕭還是老樣子,瀟灑裡帶一點高冷,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神色變化。
而平安歸來的石仲朗並不像如姒以為的那樣滿臉得意,甚至恰恰相反,滿臉都是沮喪,而偶然向著陳濯的一瞥,更是飽含了怨毒。
陳濯跟在最後,顯然也要隨著一同進去,換回公服的身形更顯頎長英挺,俊秀的臉上也沒有什麼憤憤不平的神情,只是在鎮定冷靜之中,似乎隱約透出了些如臨大敵的凝重。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