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姒直直望著石仁琅的眼睛,繼續沉默著。
然而在如姝剛要跨出花廳門檻的那一瞬,如姒終於沉聲道:“何必呢?兩榜進士石大人,您什麼時候要過臉?有必要讓如姝避開嗎?”頓一頓,她強迫自己放鬆背脊,重新靠回椅背上,”上有蒼天,下有厚土,有話就直說吧。什麼叫仗義每多屠狗輩,無德最是讀書人,也讓我好好見識見識。”
石仁琅眉毛微揚:“許久不見,大姨姐還是這樣牙尖嘴利。看來與陳捕頭之間的夫妻恩義,也不過如此。”
“你懂個屁。”如姒並不是不焦躁,索性也就不顧忌什麼禮儀措辭了,冷笑道,“就你們一家子喪德敗行的門風,你懂什麼叫夫妻,什麼叫恩義?”頓一頓,便站起來,“我最後說一次,有話你就說,沒話就滾。”
“濮如姒!”石仁琅終於按耐不住,雖然過去的一年多里也發生了許多變故,到底少年進士的鋒芒和意氣還是遠遠沒有消磨,哪裡比得上穿越前已經商場浮沉多年的如姒更能沉住氣。
“石主簿,我夫人的閨名,是你應該叫的嗎!”許久未聞的清朗聲音從門外響起,廳中眾人的臉色瞬間又都一起變了。
“陳濯!”巨大的狂喜從天而降,如姒什麼也顧不得,直接衝到門口。
果然,高大英俊的男人臉上雖有了好些胡茬,看起來憔悴疲憊的很,然而他到底回來了!
“如姒。”陳濯伸手抱緊撲進自己懷裡的妻子,飛快地親了親她的頭髮,“我回來了。”
如姒用力抱緊他,把瞬間湧出的眼淚直接蹭在他胸口,完全顧不得到底還有誰在場。
陳濯到底還是更理智些的,輕輕撫了撫如姒的背,也沒有拉開她。只是直接望向另外一側,臉色難看無比的石仁琅:“石主簿上門,是有話要跟我夫人說嗎?現在我們夫妻都在,有話可以直說。”
“夫君,我肚子好疼。”如姝忽然彎腰哀鳴起來,雖然演技並不是很逼真,但好歹給了石仁琅一個下臺階的機會。
“我們先告辭了。”石仁琅並沒有去扶如姝,只是勉強平靜了臉色,向陳濯和如姒一拱手,就向外走。
如姝好不尷尬,但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如姒這時才能稍微止住些眼淚,其實很有心將這兩個人截住再罵一頓,但感受著丈夫溫暖的懷抱,還是覺得打臉神馬的都是浮雲,再沒有什麼比眼前人更重要的了。
品紅品藍等人見到男主人回來,自然也是歡喜的很,府中上下立刻忙碌起來,燒水煮湯,裡裡外外幾乎都不用如姒仔細吩咐,立刻行動起來。
乳母也抱著暖暖過來,粉嫩嫩的小人兒乖巧了那麼多天,一看見陳濯也放聲大哭起來。
暖暖一哭,如姒也忍不住又哭:“女兒都不認識你了。瞧你把暖暖嚇哭了。”
陳濯伸手去擦如姒的眼淚,聲音之中還是深深的疲憊:“都是我的錯,我先洗個澡,現在連親暖暖都不敢。”指了指自己的鬍子,“怕刺著了她。”
如姒點點頭,叫乳母先哄著暖暖再睡一會兒,自己則跟陳濯到淨房,親自去給他更衣洗澡。
“這是不是在刑部傷著的?”如姒看著陳濯脫了衣裳,一眼就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一條細細淺淺的新傷痕,登時便心疼的不行。
陳濯進了浴桶,在熱水裡放鬆了身體,便疲憊得好像要睡著:“是辦差的時候傷的。這些日子又叫你擔心了,對不住,以後不會了。”
“你每回都這樣說。”如姒一邊親手拿巾子給他擦洗,一邊輕輕埋怨,“這一次這樣久,我真是嚇死了。是因為蒲葦記的案子?之前二表嫂來過一次,可後來也沒了訊息。”
“算是吧。”陳濯閉上眼睛,伸手將如姒也拉進來,“先讓我好好抱一會兒,其他的回頭再說。”
如姒順從地依進他懷裡,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懷抱,她真是再也不想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