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時,百里屠蘇見千離眼圈微青,道:“昨晚沒睡好嗎?”
千離點頭,道:“嗯,做了個噩夢。”
百里屠蘇便道:“吃過飯再去睡一會兒吧。”
千離道:“不用了。我還沒見過少恭,得去見一見他。”
百里屠蘇道:“我陪你一起去。”
千離道:“好。”
吃過飯,百里屠蘇與千離一同去見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見了千離,和煦笑道:“千離還是這般俊秀,讓人心生歡喜。聽屠蘇說你病了,可好些了嗎?”
千離微微一笑,道:“好多了。”
歐陽少恭道:“伸出手來,容我為你把一把脈。”
千離便伸出左手,擱到桌上。
歐陽少恭將三指覆於脈上,片刻之後,收手道:“確已無礙。”
百里屠蘇道:“少恭,你此次回琴川有什麼打算?”
歐陽少恭道:“桐姨身體欠佳,琴川氣候宜人,適合養病,我打算久居於此。我家正在修整,暫時會住在方府。待我家修整妥當,我便搬回去,再開一家藥鋪,看看病,抓抓藥。”
百里屠蘇道:“到時我和千離可以去藥鋪給你幫忙。”
歐陽少恭笑道:“那可再好不過了。”
三人相談甚歡,及至晌午,又一起用了飯,才各自散去。
百里屠蘇見千離越發沒有精神,便拉著他回房午休。
同塌而眠,千離卻心緒難寧,無法入睡。
但他不想讓百里屠蘇察覺出異樣,只得躺在他懷裡閉目假寐。
未時,百里屠蘇醒來,千離跟著起身。
左右無事,百里屠蘇便到院中練劍,千離便坐在簷下,目不轉睛地看著。
微風吹過,院中下起桃花雨。
百里屠蘇在花雨中舞劍,還不時透過雨幕望向千離。
視線相接,千離便衝他揚起笑臉。
若是百里屠蘇離得近些,就能看清那笑容裡隱藏的苦澀之意。
一想到這樣靜好的時光馬上就要結束,千離便覺倉皇怖懼。
但他別無選擇。
他只是歐陽少恭手裡的一顆棋子,他的命運全掌握在歐陽少恭的手裡。
練了約摸一個時辰,百里屠蘇收劍向他走來。
千離用袖子為他拭汗,道:“要不要喝杯茶?”
百里屠蘇道:“好。”
千離便進屋去沏了杯茶,端出來遞給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仰頭飲盡,千離道:“還要嗎?”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拉他並肩坐在簷下,望著院中繁盛如豔火的桃樹,道:“若我們能一直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該有多好。”
千離道:“會的,我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百里屠蘇來握他的手。
千離與他十指交握,莞爾一笑,比桃花還要灼目。
***
第二日一早,百里屠蘇去千離房中尋他。
床上被褥凌亂,卻沒千離的蹤影。
百里屠蘇在房中搜尋片刻,驀地在桌上看到一張字條。
拿起一看,上書兩行小字:人在青玉壇,拿焚寂來換。
百里屠蘇又驚又怒,立即拿著紙條去尋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正與寂桐一同用早飯,見百里屠蘇疾步進來,面寒如冰,不由問道:“出什麼事了嗎?臉色這般難看。”
百里屠蘇將手中字條遞給歐陽少恭,急道:“千離被青玉壇抓走了!”
“青玉壇?”歐陽少恭看過字條,道:“他們既是衝著焚寂而來,決計不會傷千離性命,你不必太過憂心。”
百里屠蘇依舊眉頭緊鎖,道:“青玉壇是做什麼的?你可知道在什麼地方?”
歐陽少恭道:“青玉壇是一個修仙門派,地處南嶽衡山,我與青玉壇壇主雷嚴打過幾次交道,其人陰險狡詐,煉藥成痴,亦好收集天下名劍,妄圖成為天下第一,振興青玉壇。”
百里屠蘇直覺青玉壇與之前擅闖天墉城奪劍的鬼麵人大有關聯,卻沒有時間多想,只道:“少恭,你可願與我一起去救千離?”
歐陽少恭立即起身,道:“責無旁貸。”他轉向寂桐,道:“桐姨,麻煩你同如沁他們說一聲。”
寂桐點頭,道:“知道了,你們一切小心。”
百里屠蘇冒著煞氣發作的風險御劍,載著歐陽少恭直奔衡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