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蘇吃過飯,道:“我吃你看實在奇怪,你若是不嫌棄,以後我們便一起吃飯吧。”
千離微微一笑,道:“好啊。”
千離收拾好碗筷,道:“明日就是月圓之夜,師兄你一個人真的沒有關係嗎?”
百里屠蘇道:“無妨。今日可有什麼要問的嗎?”
千離道:“今日新學了一套劍法,不如師兄陪我過幾招吧?”
百里屠蘇道:“哪一套劍法?”
千離道:“玄真劍法。”
百里屠蘇眼中露出讚賞之意,道:“玄真劍乃天墉城中級劍法,欲要修習須有一定的修為做基礎,你才入門半年,竟已能習得玄真劍,實屬不易。”
千離道:“是大師兄和屠蘇師兄教導有方。”
百里屠蘇去折了兩根滕蔓枝條,摘了葉子,將其中一根遞給千離,道:“便以此代劍吧。”
千離將枝條拿在手中試了幾下,驀然出手攻向百里屠蘇,道:“師兄,看劍!”
百里屠蘇反應迅捷,揮“劍”接招。
因為千離是初學,還未融會貫通,劍招的靈活性還差些火候,自然不是百里屠蘇的對手。
當然,百里屠蘇也不會使出全力與他過招,出劍十分溫和。
一套玄真劍法剛剛過半,百里屠蘇卻突覺不適,手中藤枝脫手掉在地上,踉蹌後退兩步,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千離大驚,急忙奔上前去,扶住百里屠蘇的身體,道:“師兄,你怎麼了?是體內的煞氣發作了嗎?”
百里屠蘇只覺渾身發冷,似乎全身的氣血都凍住了一般,並不是煞氣發作的徵兆,“不是……好冷……”
千離見他臉色發白,唇色烏青,吐納間撥出白氣,竟似置身苦寒之地一般。這山洞雖然陰冷,卻也沒到這般地步,更何況以百里屠蘇的修為,以真氣禦寒自然不是難事,怎麼會現出這般光景?
千離將先前帶過來卻被百里屠蘇棄置角落的棉被拿過來,裹到百里屠蘇身上,“師兄,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百里屠蘇依舊瑟瑟發抖,面色並無任何好轉。
千離心中焦急,道:“師兄,要不運真氣禦寒?”
百里屠蘇微微搖了搖頭,艱聲道:“不可。我此時意志薄弱,若運氣途中激起體內煞氣,極易被控制,後果不堪設想。你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千離忙道:“我不走,我不能丟下你。師兄,你稍等片刻,我去撿些木柴來生火。”
說罷,千離奔出洞外,拾了一抱枯枝,返回洞中,置於百里屠蘇近前,點燃。
百里屠蘇背靠石壁坐著,雙目緊閉,煞白的臉色被火光映紅。
千離跪坐在他身邊,關切道:“師兄,你覺得怎麼樣?”
百里屠蘇虛弱一笑,道:“好多了……”
他雖如此說,但千離瞧他神色,依舊難受得緊,便知百里屠蘇在說謊,只為讓他安心。
千離再無計可施,正自焦灼,腦中忽然靈光一現,生出一個主意。
顧不得百里屠蘇會不會介意,千離徑自掀開裹在他身上的棉被,然後傾身擁住了百里屠蘇的身體。
百里屠蘇愣了一瞬,道:“你……你做什麼?”
千離緊緊摟著百里屠蘇冰凍一般的身體,寒氣迅速蔓延過來,將他包裹其中,“我只是想讓師兄好過一點兒。”
雖然身體早已涼透,但百里屠蘇心中卻驀地升起一股暖意。
懷中的身體也是暖的,百里屠蘇不由自主抬起雙手,回抱住了千離。
就在百里屠蘇抱住他的這一刻,千離內心深處亦忽的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似乎,他等這個擁抱已經等了很久。
但也只是一瞬,這絲異樣便消散無蹤了。
千離運起真氣,讓身體發熱,再將這微弱的熱量傳遞到百里屠蘇身上。
火,棉被,加上溫暖的體溫,百里屠蘇的身體漸漸回暖。
他應該鬆開千離了。
但鬼使神差的,百里屠蘇並沒有那麼做。
自打有記憶起,他從未與任何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就連待他最為親厚的大師兄也不曾有過。
因為煞氣附體的緣故,他一直被其他師兄弟們視作怪物,被排斥,被孤立,雖然他一直逆來順受,表現的漠然無謂,但內心深處,他亦會覺得孤獨寂寞。
或許是命主孤煞,他以為此生便如此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