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有點暗。
野狼跟花錢坐在那,周圍沒有客人。
野狼一手捏著小碟子的花生米小口吃著,旁邊放著倒好的一小杯啤酒。
他一張煞白的狼臉沉著,像是有什麼心事。
花錢坐在一邊,脖子固定著,腦袋上也纏了一拳繃帶,嘴浮腫著。
看見陳小四進來,他一驚,桌上的啤酒瓶子掉地上了。
“陳小四……”華強此時有些吐字不清,但滿眼都是憤怒。
“小四來了,過來坐。”野狼打了一聲招呼,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吹著,然後一把扔進嘴裡,嘎吱嘎吱的嚼。
陳小四走到兩人對面坐下。
野狼手搭在華強肩膀低低道:“兄弟,別丟人,今天咱是請小四出來吃飯的,不是幹架的,哥的話你不聽了是不是?”
野狼說話語氣一點不重,但說完,華強低下頭,慢慢的點了點,不知聲了。
野狼這時歪著頭,聲音也是不高道:“妹子……人到齊了,上菜吧。”
野狼嘴裡又說著:“小四,招待不周,咱沒去大酒店,因為這小秋飯店菜炒的也不比大飯店的差,俺也是農村人,吃飯能吃飽就行,不太講究別的……”
野狼嘴裡說著,手分著碗筷杯盤。
陳小四眼中動了動,淡淡道:“既然你也是農村人,為啥還要為難農村的?”
“你……”華強瞪了一眼陳小四,但野狼冷冷目光掃過去,華強馬上又低頭不說話了。
小秋先端上來茶水,隨後往上端菜。
“小四,其實農村人和城裡人都是人,沒啥貴賤分的。”野狼啟開一瓶啤酒,遞給陳小四。
陳小四倒了一杯酒,兩人輕輕撞杯子,一飲而盡。
野狼繼續道:“城裡人沒看不起農村人,是農村人自己瞧不起自己,你看,農村人一看城裡人,先自己心虛,你心虛啥?不缺胳膊去少腿的,為啥不挺著胸脯往前走,為啥重要弓著腰駝著背,故意讓人瞧不起,我也沒欺負農村人,我野狼就是吃這碗飯的,來工地上打工的你以為都是農村人?那個叫薛北的小子,家就是城裡的,上了大學,家裡沒錢供他,不還是跑到工地打工了麼?不僅家是城裡的,還是大學生,你說我光欺負農村人麼?”
“可你欺負的都是貧苦的窮人,他們夠不容易的了,你欺負他們有意思麼?”陳小四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
“可憐之人就有可恨的地方,小四,這個世界上有吃草的羊,就有吃肉的狼,我野狼不當彪哥手下打手,會來個更厲害的當他的打手,大家都是混碗飯吃,別人不惹我,我野狼不會專門找民工麻煩的。找我麻煩的,我不下手,以後我還咋混?還咋帶兄弟?來,吃菜……”
野狼抓起了筷子。
陳小四還真餓了,野狼要了十個菜,小秋飯店菜碼也大,只是花錢嘴還腫著,吃不了啥東西。
“那你以後還這門幹?”
陳小四也不拘泥,大口喝酒,大口吃菜。
野狼呵呵呵的笑了,他喜歡不做作的人,陳小四大大方方的吃喝,華強對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觀。
“小四,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啊,剛才我說了,我不幹,有大把的無業人員來幹,這社會,閒人多了,不怕死的,不要命的亡命徒也多了,窮瘋了的,富得流油的也一樣多,很多人不是不行,就是差個機會,換一身當官的葉子你也精神了,把當官的披上要飯的麻袋片,他膝蓋也軟。”
“哈哈……”三人笑了。
互相撞了杯,一起喝酒。
酒菜吃的差不多了,野狼喊小秋結賬。
“一共二百。”小秋態度依然冷冷的。
野狼扔下三百道:“十個菜,一箱酒,二百塊錢?妹子你們真想往賠錢裡整啊?”
三人走出小店。
野狼跟華強都叼著煙,遞給陳小四一根,陳小四擺手謝過。
“野狼,我跟你說個事兒。”日頭有些西斜了,陳小四凝望著遠處說了一句。
“啥事兒?”野狼呵呵一笑,只是他笑還不如平靜的好看。
“小秋……你不要去找她麻煩。”陳小四語氣也是平靜。
“我靠……”華強嘀咕道:“陳小四你以為自己是城管啊,管的還挺寬的。”
野狼狠抽了兩口煙,看了幾眼天邊的火燒雲說:“行,我知道小秋對我沒意思,小四,你要追,就追,我以後不去纏她,我不是怕你,我是覺得你人行,不會給小秋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