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話語,再一次讓整個房間陷入了死寂之中,蘇暮晚晴一手按琴,輕紗遮掩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如何,連那一雙眸子之中也只有古井不波的平靜。
片刻的沉默之後,蘇暮晚晴方才輕聲一笑,言道:“寧公子果然對自己十分自信。”
“這倒不是。”寧淵搖了搖頭,言道:“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與蘇大家相比,自然是高攀不上,但蘇大家卻讓我心中有了那麼一點小小的疑惑,因此生出了這不該有的念頭來。”
“哦?”聽此,蘇暮晚晴望向了寧淵,若有興趣的問道:“那不知道是什麼疑惑,方才會讓寧公子這般想呢?”
寧淵一笑,言道:“我與蘇大家素味平生,但蘇大家倒是似乎很清楚我的身份呢,而天音樓之外這麼多人,為何蘇大家會單獨讓我一人入內呢?”
蘇暮晚晴神色不變,淡淡說道:“寧公子不是自己說了麼,探討琴藝音律而已。”
“這樣麼?”寧淵神色玩味的看著蘇暮晚晴,說道:“那是不是誰來說一聲探討琴藝,蘇大家還會將其迎入這天音樓,若是這樣,那守在樓外的護衛態度有待改善啊。”
聽此,蘇暮晚晴再一次沉默了下來,玉手按在那古琴之上,久久無語。
寧淵見此,亦是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蘇暮晚晴按琴的手,之上一縷縷如墨般的魔氣湧現,遊離在那琴絃之上。
這般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蘇暮晚晴方才收回了按住琴絃的說,輕聲言道:“絕仙之劍名震北域,數日之前,寧公子又力敗大秦劍神門下雙劍,寧家出了這兩位天之驕子,如雷貫耳之名,晚晴若是不知,豈不是孤陋寡聞了麼?”
“天之驕子這話不敢當,不過蘇大家對這些事情倒是很上心呢。”
聽此,寧淵輕聲一笑,站起身來,望了一眼仍是靜坐不動的蘇暮晚晴,言道:“不過有一句話,叫做太完美的理由,便是最大的破綻,蘇大家的心意,寧淵明白了,告辭。”
說罷,寧淵竟是不理會蘇暮晚晴的反應,轉身便要離開房間。
“寧公子留步。”便是此時,蘇暮晚晴忽然出聲喊住了寧淵。
“嗯!”寧淵步伐一緩,隨即轉身望向了蘇暮晚晴,問道:“不知道蘇大家還有何指教,莫不是要親手撫琴一曲,這樣的話,倒是讓人期待啊。”
聽此,蘇暮晚晴淡淡一笑,道:“看來晚晴最大的錯誤,是讓寧公子進了這天音樓。”
寧淵神色平靜,言道:“進都已經進了,現在後悔未免有些遲,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蘇大家不妨一試。”
蘇暮晚晴似為聽出寧淵弦外之音,只是輕笑言道:“晚晴也有自知之明,知曉這小小的天音樓留不住寧公子,也敢留下寧公子,只不過臨走之前,晚晴有一言相贈。”
“請說。”
“善泅者溺於水,善戰者死於兵,太過自信未必是好事。”話語之中,蘇暮晚晴站起身來,對寧淵點了點頭,言道:“那麼,便請公子珍重了。”
“哈,多謝蘇大家贈言,這話寧淵記住了。”聽此,寧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這一次蘇暮晚晴並未阻止,只是神色平靜的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直至消失。
寧淵離開之後,蘇暮晚晴身後的虛空頓時一陣扭曲,一道被黑暗籠罩的身影浮現,半躬著身子在蘇暮晚晴身後,輕聲問道:“聖尊,為何讓這人進入天音樓,他似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
“讓他進來,是因為我有些好奇,這寧淵,憑什麼讓那些人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是因為寧家?還是因為那紀無雙?又或者他們只是想要驅虎吞狼,坐收漁利?”
蘇暮晚晴望了一眼寧淵離去的方向,隨即重新坐在了琴臺之前,輕聲說道:“但是現在看來,殺這個人,才是他們最為正確的一個決定啊,寧淵,有這樣的一個對手,誰能心安?”
這話讓蘇暮晚晴身後那人微微一怔,隨即話語有些訝異的問道:“此人有何能為,竟值得聖尊此言?”
蘇暮晚晴淡淡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聽他說了麼,若是沒有這般本事,怎敢上我這天音樓?”
聽此,那人遲疑了片刻,道:“今日凝淵閣兩次出手皆在聖尊身邊,他相必也看出了些許端倪,若是繼續動手,難免會有人懷疑到聖尊您的身上。”
蘇暮晚晴搖了搖頭,輕聲言道:“無妨,重要的是寧淵,他看出來也許不僅僅只是凝淵閣,這一次,他必須死,你親自動手,絕不能有半點差錯,至於天南王府那邊,便交由形影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