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天的心。她不敢置信又無比恐懼的發現,如今沒有比拒絕帝釋天更痛苦的事。她原本就生活在痛苦之後,所以這本該沒有任何困難。
可是,現在接受帝釋天比過往還要容易得多,她甚至連自己執著著不肯接受她的理由都覺得模糊。天平早已傾斜,唯一還維持著這岌岌可危的平衡的只是假象。
墨焰開始困惑,但連困惑也漸漸無法維持。
“焰兒,”帝釋天覆又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我明白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沒辦法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可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原諒我,也希望你能接受我。不管為此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所謂的錯誤,墨焰首先想到的便是前些日子那實在稱不上體面的事。若說羞辱,怎麼可能沒有呢?可她明白,這絕對不是自己無法接受帝釋天的理由。或者不如說,她在心底也在渴望她,也無法拒絕她。
“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假如只是這一件事,墨焰明白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在意與憎恨她。可這總歸不是三番四次能提起的事。
帝釋天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那件事並非是指接受自己這件事,而是自己對她犯下的錯誤。
若非笑起來會牽扯到臉上的傷,她一定已經喜形於色。
帝釋天一邊連連點頭,一邊重新握住了墨焰的手,“是是是,我再不提……焰兒,方才你說哥哥近日繁忙,是否是因為祭祖的事?這些年你也不曾回過家,不如我陪你回去一趟如何?”
她其實一直有在想這件事。
上一代阿修羅王是因反叛而亡的,祭奠的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墨焰也就沒有理由能去族裡去拜祭了。
帝釋天也不是不知道,只當初她是很忌憚自己的王妃離開善見城的,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後來,為了討墨焰歡心,她便開始籌劃為自己那位已死多年的老丈人平反了。
如今,正是檢驗的好時機。
“你是什麼意思?”墨焰聽出了帝釋天的話外之音,一時只覺難以置信。
對於父親的死,她除了怪帝釋天更多的是自責。在她看來,若非因為帝釋天手中有自己這個籌碼,父親又怎會賭上整個阿修羅族為帝釋天所驅遣?
只因為她愛著帝釋天,只因為她不聽勸阻的任性,只因為她選擇要與自己的愛人站在一起。
曾經那個讓她放棄了族人的人就在她的眼前,紅腫的臉頰甚至顯出了幾分可笑,墨焰卻完全笑不出來。
“焰兒,我、我一直在查以前的事,並且在最近有了一些眉目。我明白你的父親並非背叛了須彌山,也希望能夠為他平反。”
“平反?你是覺得如此就可以正當化自己利用他的事了,對嗎?”墨焰在此時終於陡然明白過來,自己究竟為何如此抗拒她。
是了,她的父親與族人因帝釋天而死。
“利用?”這是墨焰第一次願意提起過往的事,雖然這話聽起來就絕非什麼好事,但帝釋天仍舊覺得這是一個好的兆頭。她斟酌了一下語句,而後才緩緩道:“焰兒,我明白你這樣厭惡我一定是我曾做了什麼非常不好的事。可是,我已然不記得那些事,你總要讓我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
這是沒有意義的。
墨焰完全明白,對於已然轉世的帝釋天來說,再拿這件事去責問她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也是她一直以來不曾回應過帝釋天追問的原因。
對於帝釋天來說這已是前塵往事。
可是,墨焰不明白為何到了如今竟會難以按捺住質問她的心情。
“說得好像你現在會悔改一般。”
“我自然是後悔莫及。若是能有辦法證明,或者,有辦法更改過去,我願意用任何代價去實現。”帝釋天苦笑了一下,繼續道:“可是,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我想要彌補,你卻也總不給我機會。”
“或者恨我對你來說更輕鬆嗎?如果是那樣,這些年你又為何如此痛苦?”
“我沒有!”
“如果沒有,為何不試著活下去?焰兒,讓我把業火還給你。如果,到了那時你還想離開,我就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