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釋天驚奇的目光之中,墨焰將上面的東西一一取出,輕柔放好。
公主的神色仍舊漠然,可那動作流暢又細緻,竟透了一股溫柔的意味。
帝釋天一時只愈發侷促,無措的任由她放好東西,來回望著食盒與她的臉,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滿足。
是了,墨焰的這般行為竟讓她覺得很是滿足。
“謝,謝謝啊。”她囁嚅著,一手執了箸筷,便巴巴地等著她繼續。
墨焰並未理她,自然也不可能管到她這複雜的心緒,輕輕拍了拍食盒。
案託緩緩下沉,消失以後又是另一張放著菜餚的案託升出盒面。
之後的一切,都顛倒過來了。
墨焰一道道的將菜布上撤下,帝釋天便只能負責倒酒與講解每道菜餚的吃法。
白髮少女從來不曉得自己能說得出這麼多的話來,還是對著一個如此沉默冷淡的人。
“這道是‘業火紅蓮’,”她指著對方將將端上來的一道雕琢成蓮花模樣的菜餚,笑著道:“說來這道菜與你阿修羅族還有些關係。”
墨焰沉著眸子似是對此不感興趣。帝釋天並不灰心,在指尖劃出一道火焰彈入蓮心之中。只見原本晶瑩剔透如同雪蓮一般的菜餚瞬間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對面的人終於抬了一下眼。紅色的火焰印在她沉靜的墨色瞳孔之間,一時彷彿要連那層冰也化了去。
墨焰便那般似是呆愣地望著面前燃著的火焰。而帝釋天,則靜靜的看著火光中她的模樣,一時竟有些痴了。
火光漸漸暗淡下去,墨焰也終於重新斂了眸,低頭喝酒。
桌上的雪蓮已然變成了妖冶至極的紅蓮模樣,一時竟比方才的波光更加璀璨。
她眸子裡燃著的火焰恍若是一場夢般。
帝釋天呆了很久,回過神時,那道菜已然涼透。
“你,不嚐嚐麼?”這是一道甜品,糖衣之下是層疊而鋪的仙杏。因為蓮花是佛界聖物之一,故而很多菜餚便會取義此物,這道甜品也不例外。只不過,妙的是它端上來的時候是雪蓮模樣,卻只是一道半成品,待染了焰之後,糖衣微融泛紅便像了阿修羅界的紅蓮。
當初在選單之中看到這道菜時,她便想過一定要讓墨焰嘗一嘗。
只是墨焰似乎對這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既不回答她,也不去碰它。
帝釋天無法只能自己去夾那花瓣想要嘗一嘗,對面的人卻突然伸出箸筷阻止了她的動作。她有些訝然,頓了一頓便看墨焰收了手,將那碟子放回了案託上,準備上下一批菜餚。
帝釋天雖然不明瞭卻也沒有壞性子到去問她。
墨焰一直很沉默,菜也吃得不多,倒是酒喝了不少。
琉秀備的是甘露酒,酒味醇厚,後勁十足。喝到後來,她雖然仍舊沉著神色,手中的動作也很是穩當,臉上卻已然現了幾分嫣紅。其眸間似有水色,在燈火之中很是流轉。
帝釋天不甚酒力今晚卻也飲了不少,到得這時已然有了幾分醉意。只腦中還留著清明並不昏沉,見得她的模樣只覺得被酒熨帖過的身體更加燥熱了。
如今再看墨焰待自己的態度,倒是覺得有幾分微妙。
偶爾冷漠,偶爾嘲諷,偶爾無視,偶爾又順從。只熱情這一項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現出來的罷。
帝釋天一時竟覺得有幾分惆悵,又狠飲了幾杯。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一個人這般上心,偏偏對方卻總是不假辭色。
她帝釋天雖算不得人見人愛,可也自覺沒有可惡到讓一個人見第一面便討厭的地步吧?可墨焰似乎就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便很是無視她的。
酒杯在手中反覆的斟滿傾空,她還在想對方不待見自己的原因。
雖然也可能是因為她身為阿修羅便對她這個帝釋很是不滿,可帝釋天又隱隱覺得不是這樣的——這點從她那個王兄身上便可以得到佐證。
入喉的酒似乎已然沒了味道,只流淌的清涼漸漸變作灼熱。
墨焰從開始便很不待見她,這讓帝釋天很是挫敗,既而不停的想引起對方的注意。最後的結果卻是,做了一堆讓人討厭的事,讓對方更加不待見自己了。
喝了酒之後,她反而覺得腦子有些清楚起來,想著想著便想起了一句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帝釋天覺得自己難得在對於墨焰這個人上腦子不是很混亂。此刻兩人雖然不算個和睦的狀態,好歹很是平靜的在對桌吃菜,加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