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這邊也得在外面點個燈,亮亮堂堂的。
他和王大拿一起,豎了個木頭杆子,扯上一截電線,擰了電燈泡,看來當初把電接到鹿場,確實是明智之舉。
第二天李衛國起來,照例忙活一陣,在把那些水鳥放出來的時候,這幫傢伙都使勁扇呼著翅膀,望著天空鳴叫。
看來,天氣轉暖,它們也都感覺到一絲春天的氣息。
忽然間,幾隻大雁扇動翅膀,騰空而起,飛上天空。
嘎嘎,天空中,雁鳴迴盪。
惹得那些鴨子大鵝都歪脖往天上瞅,或許它們也在羨慕吧?
“這是翅膀硬了,準備飛了是不是,沒良心的,白餵你們一冬天,早知道還不如宰了燉上呢。”趙廣定嘴裡不滿地都囔著,數落著忘恩負義的大雁。
其實他還是冤枉了大雁,人家只是繞著鹿場盤旋,並沒有飛走的意思。
有大雁帶頭,惹得其它候鳥也都蠢蠢欲動,然後天上的飛禽就越來越多。
“天頭暖和,你們這幫傢伙也都還陽了是吧,趕緊飛走吧,還省得天天餵你們。”趙廣定也抬頭仰望。
李衛國也望著這些候鳥,心裡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終於能夠自由飛翔啦!
像是丹頂鶴和白鷺這些,脖子長腿長的,飛舞的姿態確實非常賞心悅目。
飛得最滑稽的就屬那些野鴨子了,它們尾巴短,飛行的時候,就好像有點一頭沉。
這些候鳥,只是繞著水庫盤旋,並沒有飛去,因為這裡就是它們的家。
“天鵝,你們怎麼不飛?”李小梅跟著大姐來了,看到地上就剩下一群天鵝,小當家有點著急,不會是忘記怎麼飛行了吧?
天鵝群也顯然受到刺激,它們張開翅膀,開始在地上飛奔。
天鵝體重太大,飛行的時候,就跟飛機一樣,需要助跑一段距離。
嘎嘎嘎,那些大鵝一瞧,也都扇呼著翅膀,跟在後面一起跑。
很快,天鵝騰空而起,飛上藍天,引來李小梅的一聲歡呼。
那些大鵝就差了點意思,就算把翅膀扇呼斷了,也飛不起來。
有兩隻還算不錯,真起飛了,離地一米多高,然後撲通一下,扎進雪堆裡。
“哈哈哈,你們這些呆頭鵝,不是那塊料,就別想飛上天。”趙廣定樂得直拍巴掌。
李衛國卻微微搖頭:“起碼它們還有嘗試的勇氣,值得表揚。”
一九八零的春節馬上就要到了,李衛國知道,一個風雲變幻的大時代即將來臨,能不能一飛沖天,先看你有沒有勇氣。
……
“過年嘍!”
睜開眼,李小梅嘴裡就一聲歡呼,基本上,村裡的小娃子也都是這樣。
對孩子們來說,過年就是最幸福的事。
小當家爬起來,開始穿衣服,棉襖棉褲都被大姐給捂在被子裡,這樣穿上才熱熱乎乎的。
今年家裡條件好了,都買了線衣線褲。
農村條件艱苦,這個年代,很少有孩子穿線衣線褲這些。
十多歲的半大小子和半大丫頭,睡覺都光著,也不在少數。
炕沿上擺著新衣服,上衣是紅底的碎花褂子,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那種花色。
連棉鞋都是新的,是大姐李金梅做的花布鞋,上面釘著兩排烏眼,烏眼裡穿著鞋帶。
過年了嘛,從頭到腳都是新的。
李玉梅則開始疊被子,把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然後碼在炕琴上邊,就給洗完臉的李小梅扎紅頭繩,還用綠綢子編了蝴蝶結,系在羊角辮上。
愛臭美的小丫頭,還往額頭中間,用紅胭脂點了個紅點。
還真別說,挺喜慶。
李衛國從水庫回來,看到小妹花枝招展的,也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臉兒,扒拉扒拉羊角辮。
“三哥,快點換衣服。”李小梅就跟小大人似的,催著李衛國,換了新衣褲,然後還用她的小巴掌,在三哥頭髮上使勁來回抹著,她手上沾了頭油。
頭油這玩意,後來就不怎麼用了,被更高階的用品取代。
但是在這個年代,卻是高階用品,抹完之後,頭髮油光鋥亮,就跟剛被牛犢子舔過似的。
童謠曰:大背頭,二兩油,娶個媳婦不用愁。
李衛國穿的是一身中山裝,闆闆正正,顯得格外精神。
連李玉梅在旁邊都瞧得抿嘴樂:“三哥,你可真精神!”
李衛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