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丫頭們居住的地方。推開房門,只見一個清雅無倫的少女,坐在屋中間的炭盆邊繡花,屋子裡一東一西兩張床。這屋子是她和另一個丫頭同住的。
見門開了,這少女連忙站起來向茜草行禮,口稱姐姐。茜草道:“小周郡主來了,還不跪拜。”周淵這才注意到她的肚腹已經隆起。少女正要跪下磕頭,被周淵攔住扶起。茜草搬了張凳子請周淵坐了,少女站著。
周淵想:膚白勝雪,面泛玉光,倒是人如其名;出了這樣的事情,尚自繡花,可見也不能小覷。
周淵問:“冰珠兒姑娘,你是什麼時候來王府當差的?”
冰珠兒說:“回郡主,奴婢在王爺大婚前就在這裡當差了。”
周淵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說:“五個多月了吧。”
冰珠兒微微一跳:“回郡主,四個月。”
周淵微微一笑,點點頭。
周淵站起身來,對茜草說:“茜草姑娘,我們走吧。”說著邁步走出房門。
冰珠兒在身後屈膝行禮,口稱:“奴婢恭送郡主。”
仍回舊路,茜草氣鼓鼓的說:“郡主何必對她這樣客氣。這樣的狐媚子,我恨不得吃了她,替我們郡主出氣。偏偏郡主顧忌著王爺,倒便宜了她。”
周淵笑道:“我還有一句話要對王妃說,剛才忘記了。我們回去吧。”
房裡,內官和丫鬟正在收拾戰場,並不見周澶,一問,才知道周澶在繡房裡。周淵啞然失笑:“都繡花去了,倒是繡花能平靜人的心神。”
一針一線,穿過來,穿過去,不爭氣的眼淚浸溼了絲帛,聽聲氣,還在不停的抽泣。周淵叫了一聲姐姐,周澶拿手帕擦乾了眼淚,方才抬頭看著周淵。周淵暗暗嘆了口氣,不知道這句話要不要講。
周澶強笑道:“你看我,沒出息的。”說著又哭了。周淵也不做聲,看她哭。周澶忽然收了眼淚,問道:“妹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和我說?”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妹妹請說。”
“冰珠兒很可能會吃藥打胎,你要派人好生盯著她,千萬不能讓她落胎。姐姐你是金冊的王妃,須謹慎。”
“你……見過冰珠兒了,你怎麼知道她要落胎?”
“我猜的。姐姐,我走了,切記我的話。”說著,拿手絹擦拭了她的淚,將手帕交到她手裡,握住她的手,半晌,方轉身去了。
清華殿中,尚青雲在攜幼子踱步,她最小的兒子才不過兩三歲。那孩子望著奶媽懷中粉妝玉琢的妹妹,充滿了好奇,笑個不停。周淵進殿,猛然覺得這一幕似溫馨得不真實,姑姑這樣的幸福滿足,姐姐將來的日子卻又怎樣呢。那孩子轉頭看見了周淵,立刻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淵姐姐,邁著小腳嗒嗒嗒嗒一溜小跑,撲入周淵懷中,周淵將他抱了起來,尚青雲笑了:“這孩子,我不曉得他怎麼這麼戀著你。”奶媽也湊趣:“這樣小的人也知道郡主是個美人。”周淵笑笑,親了孩子一下。
尚青雲問道:“澶兒怎麼樣了?”
周淵回:“姐姐很不好。”
懷裡的小人叫道:“淵姐姐——出去——玩!”
尚青雲吩咐奶媽將兩個孩子都領下去,哄了半天,小人才撅著小嘴下去了。
周淵低聲道:“自成親以來,王爺就讓姐姐入神機營。姐姐不肯,絆了幾句嘴,姐姐只好說了起誓的緣故。三番兩次,王爺也不再說了。以為自此就好了呢,誰知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諫哥不是很喜歡澶兒麼,如果當初陳夫人不是說他對澶兒一往情深,這門親事我是不允的。怎麼倒跟別的女子——”
周淵淡淡一笑:“姑姑,這樣明白的事情難道你看不懂麼?一往情深的,怕不是王爺。”
尚青雲沉默了一會,說道:“澶兒受委屈,可是小兩口的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皇上今天要召見王爺,一定會申飭他的。”
“姑姑,我今天倒見了那女子,叫做冰珠兒。”
“冰珠兒……”
“姑姑,她的孩子都五個多月了,姐姐和王爺成親也還不到五個月呢。”
“原來成親之前就……”
“我猜,高思諫也許不要那孩子,說什麼也要哄得姐姐回心轉意。”
尚青雲倒吸了一口氣:“可是,那孩子是皇長孫啊。”
“皇上如果知道這件事,必然生氣,若又知道皇長孫沒了,必然大發雷霆,對皇長子的厭棄之心就多一層,姑姑,您離後位又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