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身中數箭,卑職離營之時,軍中御醫正皇上療傷,料知尚未醒來。”
“鄭將軍,沙場征戰之人,受傷是尋常事,何至於如此緊急?”
鄭將軍道:“這個卑職不知,卑職受將軍所命,連夜賓士,一刻不敢耽誤。”
周淵赤腳下地,令絳草掀開簾幕,鄭將軍連忙低下頭去。周淵仔細打量他,只見他身上有七八處傷,因長途賓士,有好幾處已經崩裂流血。周淵道:“你傷得這樣重,怎麼不讓別人回來報信?”
“卑職受傷雖多,但都是皮肉之傷,並無妨礙。趙將軍和李將軍都傷得更重,幾乎不能騎馬了。”
“將軍辛苦,且下去歇息吧。”
絳草扶起鄭將軍,引他出去了。
周淵又說:“點燈,替我更衣,我要進宮去。”
茜草愕道:“天還沒亮呢,這會兒進宮做什麼?”
“別問了,快替我更衣。若遲了,恐怕來不及。”
茜草連忙點燈,周淵也不要人服侍,自己拿了一套衣衫換上了,又讓絳草隨意綰了個髻,頭面也沒戴,登上鞋子,便要出門。忽然兩個小丫頭扶了莫璐的母親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周淵只得上前扶了她,行禮問好。
莫老夫人問道:“聽說那報信人到了你房裡了,究竟是什麼事情?是不是我璐兒出什麼事?”
周淵道:“母親,並沒有什麼事情。”
莫老夫人哼了一聲:“你別哄我,深更半夜的,什麼要緊的事情要連夜報訊?”
“母親,請回去休息吧,並沒有什麼事情。”
莫老夫人看她穿戴整齊,又問道:“你要去哪裡?”
“母親,孩兒要進宮。”
“這個時辰進宮做什麼?”
周淵道:“母親,孩兒要立刻進宮,不能和您說話了。絳草,扶老夫人回房。茜草隨我來。”說著疾步出房。
莫老夫人恨聲道:“同婆母這樣說話的麼……”
周淵沒有理會,三步並作兩步進了馬廄,與茜草各騎一匹馬,絕塵而去。急促的馬蹄扣響凌晨的御街,深秋的寒風吹冷了一身熱汗。馬背顛簸,周淵草草綰就的長髮也披散了開來,如黑夜中一抹黑色的風。來到朱雀門前,也無處栓馬,周淵撲上宮門,不顧一切的敲了起來。然而許久,也沒有人來應門。周淵先還強自鎮定,過了一會兒,敲門的右手忽然劇烈的抖動起來,無法,只得不停的敲。茜草見狀,也用力敲。
終於有侍衛來應門了。周淵拿出腰牌,說道:“煩勞稟告皇后,輔國公夫人求見。”
侍衛見她一臉汗水,披頭散髮,嚇了一跳。因周淵是皇后的弟子和義女,那人不敢懈怠,連忙讓她進去,一面一路小跑去通報內宮門的守衛內官。
見周淵這般模樣,尚青雲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周淵匆匆行了禮,也不顧尊卑,拉了尚青雲的手坐在榻上,說道:“姑姑,我有要緊的事情對您說。”
“淵兒,看你這一頭汗,這是怎麼了。”
周淵鼻子泛酸,生忍住,說道:“姑姑,兩天前皇上馳馬出營,不幸中伏,雖然回營,但受傷頗重。莫大哥因為護駕,身中十幾箭,如今生死未卜……”
尚青雲倒吸一口氣,淚珠簌簌而下。
“姑姑,你不要哭,聽我說。莫大哥受傷後,命府中一位家將連夜送信,我知道他其實要送的必不是自己受傷的訊息,而是皇上的訊息。”
尚青雲哽咽道:“為什麼?”
“姑姑,皇上也中了好幾箭,傷重昏迷。不是淵兒大不敬,姑姑,你要早做準備啊。”
“早做準備……”
“姑姑,如果皇上……為穩定軍心,必然秘不發喪,待勝犬獫,即班師回朝。當年驍親王曾立些許軍功,與軍中武將交情非淺,倘若有人先報訊於他……皇太子根基尚淺,驍親王在朝中黨羽眾多,若太子不能及時登基的話……”
尚青雲將手一擺,收了眼淚,肅容說道:“我明白了。”
“姑姑,早則這幾日,遲則班師之時,必見分曉。”
尚青雲叫內官進來,吩咐他去傳喚皇太子。不一會兒,皇太子便到了,如今他已是十六歲的少年。他身著雪白色的海青蟒袍,身材修長,眉目俊逸。他向尚青雲行禮,向周淵問好。
尚青雲問道:“皇兒,你怎麼來得這樣快?”
“母后,兒臣聽說淵姐姐夜扣宮門,怕有什麼要緊的事,因此穿戴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