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最後診斷 作者:九十八度

,露出包著腦子的腦膜,他

又看了小護士們一眼。行!她們挺得住。受得了這個,以後

就不怕了。

麥克尼爾把頭蓋骨開啟以後,用一把快剪剪開腦膜中央

從前到後的一條大靜脈——矢狀竇。血液立即湧出,流到剪

刀和手指上。他注意到血液是流動的,沒有栓塞跡象。又仔

細觀察了腦膜,然後把它挑開,露出腦子。他用一把解剖刀小

心地把腦子和脊髓分開,輕輕把腦子取出來。這時,塞登斯拿

過來一個盛著半缸福爾馬林的玻璃缸,麥克尼爾慢慢把腦子

放了進去。

塞登斯看著麥克尼爾沉著、熟練的動作,心裡又在琢磨著

這位病理科住院醫師腦子裡在想什麼。他和麥克尼爾已經相

識兩年了,原先同是住院醫師,在醫院裡麥克尼爾的年資略高

些;這陣子在病理科和他一道工作,接觸更多了。塞登斯對病

理也有興趣,但卻慶幸自己沒有選擇這一專業。他在選擇外

科作為自己的專業這一點上從來沒有什麼猶豫。現在他很高

興再過幾個星期就可以回到外科去了。同這個專門和死屍打

交道的部門比起來,外科要好些,手術室總算是活人的領域。

在外科,他能感覺得到:人的活動的節奏和成功的愉快;而這

裡,他卻完全感覺不到這些。他心想,這真是什麼人玩什麼鳥,

他幹不了這一行。

病理科還有一個別扭的地方。一個人在這裡會失去現實

感,失去醫學歸根結底是為人而存在、為人所用的明確的感

覺。塞登斯發現自己十分尖銳地意識到,這個人腦在幾個小

時以前還是一個活人的思想中樞呢。它曾是協調觸覺、嗅覺、

視覺、味覺一切感官的器官。它曾囊括著人的思想,懂得愛

情、恐懼以及勝利的喜悅。昨天、甚至今天,它還能支配眼睛流

淚、嘴巴說話呢。他看到病歷上寫著死者是一個土木工程師。

那麼,這顆腦子曾經用來教學、懂得應力、做過設計,可能還蓋

過房子,修過公路、水利、教堂,留下了可供人民居住和享用的

建築。但現在這顆腦子到哪裡去了呢?——成了一堆細胞組

織,浸泡了,還將被切割、檢查,最後燒掉。

塞登斯不信上帝。他認為受過教育的人信神是難以理解

的。知識、科學、思想愈進步,宗教愈不可能存在。但是,他卻

相信另外一個道理。他管它叫做“人類的火花、個人的信條”

(想不出更好的詞了)。作為一個外科醫生,當然他並不總能

記住個別人;他也並不和所有的病人都認識。即使他認識這

個病人,當他集中在技術問題的時候,也會把個別人忘掉的。

但他在很久以前就下決心永遠不要忘記,歸根到底是要想到

病人——作為個別人的病人。在他學醫的時候,他曾經看到

別的醫生在自己和病人之間築了一道牆,避免和個別病人有

親密的接觸。有時這是一種防禦措施,好使個人的感情不牽

扯到病例裡邊去。但是,他卻不然。他覺得自己是堅強的,用

不著這樣做。為了不使自己沾染上這個習慣,他甚至常常迫

使自己象現在這樣反省一下。有些朋友們認為邁克·塞登斯

是個活潑、外向的小夥子。如果這些朋友發現他現在的這些

想法會感到意外吧?也許不會的。本來嘛,人的思想,人的腦

子(或者不管叫它作什麼),原本就是一個神秘莫測的器官嘛!

麥克尼爾怎樣呢?他也有什麼想法嗎?這位病理科住院

醫師也用什麼殼殼包裹住自己嗎?塞登斯不知道,但他猜想

是這樣的。那麼,皮爾遜呢?對於這個人他卻沒有什麼疑問。

皮爾遜一直是冷靜的、醫學式的。儘管他能在觀眾面前做一

些表演,但從事病理工作這麼多年已經使他變得冷漠了。想到

這裡,塞登斯看了這位老大夫一眼。他正在從屍體裡取出心

髒,在那裡仔細觀察著。現在他把目光轉向護校的女學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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