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淨顧著說話，快趁熱把藥喝了。”拍了拍羅曼柔的肩頭，皇后滿眼都是慈愛。
迎著皇后殷殷注視，羅曼柔硬著頭皮把藥喝了，又細口細口地將送入的膳食吞了落肚皮。
羅曼柔貝齒輕啟，每一口卻是如同嚼蠟，平日裡喜愛的食物，亦然分不出半分味道。
用過早膳，她隨著皇后的腳步一同去了花廳。
正是隆冬季，百花凋零，花廳裡只有幾株梅花靠在牆角，淺紅色與嫩黃色相互交叉著，算是蕭瑟冬季裡唯一的色彩。
“瞧瞧落雪天裡，萬物枯榮，花廳裡都不成樣了。”皇后抿了下唇，目光眺望著遠方，神情也變得專注起來：“還記得當年華寧寺的得道高僧說過這麼一句——春有百花，卻抵不過傲霜寒梅。如今想來，竟是深藏著禪機的一句話。”
羅曼柔規規矩矩的坐著，不敢接話。
“可惜了，入了花廳，寒梅的一身傲骨都折煞了不少。”皇后惋惜道：“就如冰肌玉骨的女子，挨不過殘酷的歲月，淪落到庸脂俗粉的下場，真真是可惜。”
只能說後宮的女人是攻城掠地的高手，明明是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卻峰迴路轉使出一招攻心為上。
眼裡賞的是花，嘴裡說的是花，卻偏偏是話裡藏著話，讓人如坐針氈。
羅曼柔背靠著暖爐，背脊頻頻生出寒意。她實在鬧不明白皇后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皇后目光掃過，似笑非笑，最終落在一株紅梅上，語調輕柔如春風拂面，她問：“曼柔，你喜歡寒梅嗎？”
“兒媳愚鈍，喜歡歸喜歡，卻悟不出這麼深的理兒。”羅曼柔支吾著應道。
皇后笑了笑，話鋒陡然間轉了方向，道：“本宮昨日連夜將周家父母與周姝嫣召了入宮。”
羅曼柔捏住裙襬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有不安的扭了腰肢。
這才是重頭戲！
“嫣兒那丫頭終究是太年輕了一些，又是周家父母的掌上明珠，個性雖說純真，但終究是不諳世事，少了些歷練。”皇后平鋪直敘，沒帶半點感情：“平王府後院七七八八數百口人，這副沉甸甸的擔子她一時半會倒擔不起。”
話到這個份上，雖說沒有挑明，羅曼柔立即明白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她不由得暗喜。
她的確也沒料錯。
皇后見羅曼柔拿出性命相搏，就知道她存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這關頭，皇后哪還敢繼續用強？
“本宮昨日裡跟周家父母合計了一番，嫣兒今年剛及笄，抬上平王府主母的位置到不合適。不過周家畢竟是本宮孃家的表親，周家的女兒做小妾也委屈了。所以本宮打算請示皇上，封她做夫人，先讓她承擔起綿延子嗣的責任，過些年再做打算吧。”皇后又道。
這話宛若一瓢涼水，澆滅了羅曼柔剛升騰的希望。
是啊！綿延子嗣對於皇家何等重要，皇后豈會因為她以死相搏就妥協呢？
換句話說，周姝嫣嫁入平王府，這是定局！
而暫且是以夫人的身份，而不是讓她做平妻，這已經是皇后最大的讓步和妥協了。
當然，對於羅曼柔來說，面子上的功夫也應付過去了。
不管內情如何，好歹朝野內外，她依舊是風風光光的平王妃，短時間內無人能夠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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