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溫綸沉默著想了想，而後說：“陳氏留下來始終是個禍患，待她生了孩兒，兒子打算一勞永逸解決掉她。”
萬老夫人摸著佛珠的手僵了一下，片刻後她不鹹不淡的冒了一句：“終歸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畢竟替咱們萬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說這話的時候，萬老夫人的眼睛是渾濁的，沒有半分情感漣漪。
她絕非良善之輩，能凌駕於萬老將軍其他妻妾之上，除了女兒身為貴妃的身份外，萬老夫人的手段也是凌厲的，手上沾染的血腥絕不亞於萬溫綸。
不過人上了歲數，就有些後怕年輕時候做過的錯事，生怕報應遲早要來。
尤其是前兩年，萬老夫人拜佛的時候遇到一位高僧，央求人家自己占卜了一卦。
“殺戮太重了！”高僧連連搖頭。
“這？會不會有厄運？”萬老夫人也嚇得不輕。
“積善因，得善果！”高僧只留下六個簡單的字。
後來萬老夫人仔細想了很久，認為高僧的話是有道理的。萬家身為武將，衝鋒陷陣，殺戮的確太多了。
古語有云：祖宗作孽兒孫受。萬老夫人怕的是報應在自己的子女身上，故而打那以後，萬老夫人就開始像模像樣的信佛，逢初一、十五就齋戒沐浴，以表誠心。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萬老夫人吃齋禮佛不過是外相，內裡還是有很多齷齪不堪的手段。但這一次對待陳氏，她倒是動了點惻隱之心。
“阿孃，以你之見如何是好？”萬溫綸發現孃親的走神。
“唔！”收回那些雜亂的思緒，萬老夫人突然說道：“聽你說那陳氏性子懦弱、膽怯，為了她一家老小活命，心甘情願跟在你身邊？”
“是！”萬溫綸猜不透孃親的做法，但還是老實點頭。
萬老夫人便抿出了冷冷的笑意：“那便好了，待到她生下孩兒，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終究是她的親骨肉。做孃的女人，為了孩子能活命，自然什麼都肯乖乖聽話。”
“阿孃，留她在萬家會不會出事兒？”萬溫綸認為孃親此舉有些婦人之仁，但是自己的麻煩事還要靠孃親解決，自然是不敢表露聲色。
“能生出多大的麻煩？”萬老夫人不以為然，“到時候生完了孩兒，終歸是咱們萬家的骨肉，難不成流落在外不成？將陳氏一併接回來，陳氏就留在我身邊，有我盯著，眼皮下還能鬧出么蛾子？”
“是，是！”萬溫綸不敢拂逆她。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隔日，萬老夫人就入宮去找了女兒萬貴妃。
“阿孃想借你京師那處空置的宅子！”萬老夫人與女兒寒暄幾句後就道明瞭來意。
宅子在京師裡，反正也是閒置著，萬貴妃倒是不在意，但阿孃前來相借，她還是疑心的多問了一句：“阿孃，難不成有麻煩事？”
“唉，都是你那糊塗三哥鬧出的事。”萬老夫人揀了重點對萬貴妃敘述了一遍。
萬貴妃的心思都放在三宮六院之鬥，對於孃家哥嫂之間的那些雞毛蒜皮事也不怎麼上心，心不在焉的聽了個大概。如是，萬老夫人也就沒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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