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不忍拂了呂遠容臨終託付,慕大小姐啄了腦袋,很輕、很沉重、亦很認真。
“那為娘就放心了!”呂遠容眼眸裡浮現出欣慰的笑意/
“孃親,你累嗎?”慕大小姐知道呂遠容大限將至了。
“抬我去見你爹,我想見他最後一面。”徐徐半闔的眼眸又驀地睜大了,眸光錚亮,竟是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
慕大小姐心中苦澀,卻依言照做。
這次,昭浩康沒有跟去。
他雖不明呂遠容這番話的含義,但明顯察覺到橫在母女間的疙瘩已經消散了。
故而,這會慕大小姐面露悲色,可總算是開啟了鬱結。
慕府今日發生的一切,慕槐禮口不能言,但也有不少動靜落入耳中。
這會兒瞧著呂遠容被人抬來,他眼神一沉,亦然猜到了最壞的結果。
“老爺,妾身來是見你……見你最後一面了。”呂遠容死死地拽緊了慕槐禮的手。
那頭沒有聲音回應,眼珠定定的望著她,漆黑的瞳仁染上了一層猩紅。
“以前妾身做了許多糊塗事,如今想來真是後悔莫及。”
“算算日子,妾身嫁你整整十八年的光景了,回想起來彷彿還是昨日相見。以前咱們還說要一起到白頭,妾身只怕……只怕看不到你滿臉皺紋的樣子了。”
“也好,你知道妾身愛美,自然不想自己年老色衰的樣子遭老爺你嫌棄,如今倒也正好。”
“咳咳咳……”呂遠容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出,再開口她已經是氣若游絲:“如今兩個女兒都嫁人了。影兒身為康王妃,有王爺寵著,算是彌補她前半生的委屈,鳳兒去了闊真族,是好是歹,就看她的造化了,唯有龍兒……龍兒妾身託付給影兒了。”
“老爺,你要早日好起來!”
這句話說完,呂遠容就再沒開口了。
慕大小姐一探鼻息,發現她沒了呼吸。
抬頭看時辰,差不多將近子時。
如柳陽所言,呂遠容熬不過今晚。
“爹,娘去了……”慕大小姐吸了一口氣,附耳在慕槐禮耳邊說道。
“遠……容……”那是喉嚨裡卡出的兩個音符,低沉又嘶啞,繼而眼前一黑,慕槐禮便暈厥了過去。
“來人!快來人!”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大小姐慌了手腳,她扯開喉嚨大喊。
很快人就進來了。
“柳舅父,我爹怎麼樣了?”向來精明的眼眸裡浮現出一絲慌亂,貝齒咬著下唇,慕大小姐嚐到了一絲腥甜。
柳陽仔細替慕槐禮把了脈,才作答:“他是一時受了刺激,氣血不暢所以才暈過去。”
“是沒有大礙?”
“令尊的傷勢是全身經脈受損,讓渾身氣血受滯,雖說調養了半年,進展並不明顯。”柳陽面色很凝重,他儘量揀了易懂的措辭:“如今令尊再受刺激,讓他渾身氣血開始賁湧,若是能在三日內醒來,那便是好事,否則……”
“否則怎樣?”慕大小姐面色愈發難堪了。
“否則恐有性命堪虞。”儘管慕府已經亂作一團,但是身為醫者,柳陽還是照直說了,沒有半分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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