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3 / 4)

小說:獵人筆記 作者:淘氣

野外已逛了好幾個小時,若不是下著淒冷的漾漾細雨,我也許在傍晚之前也不會回到庫爾斯克大路旁有我的馬車等著我的那家旅店去的。那細雨從一大早就下開了,像老處女似地叨叨沒完、毫不憐惜地糾纏著我,終於逼得我只好就近找一個哪怕可暫時避避雨的地方。我正在思量朝哪個方向走,我的視野裡突然出現一個搭在豌豆田旁邊的低矮的窩棚。我就向那窩棚走去,往棚簷卞一瞧,看到了一個衰弱不堪的老頭,他那模樣使我一下想起了魯賓遜在荒島的一個洞穴裡所看到的那隻垂死的山羊。那老頭蹲在地上,眯著昏沉沉的小眼睛,像兔子似地慌忙而又小心地(這可憐的老頭牙齒全掉光了)咀嚼著又乾又硬的豌豆粒,不斷地讓它在嘴裡翻來倒去。他全神貫注地咀嚼著,以至沒有發覺我的到來。

“老大爺,喂,老大爺!”我招呼說。

他停止了咀嚼,高高地揚起眉頭,使勁睜開眼睛。“什麼事?”他口齒不清地說,聲音沙啞。

“這一帶哪兒有村子?”我問。

老頭又咀嚼起來。他聽不清我說的話。我更大聲地又問了一遍。

“村子?……你有什麼事?”“想去避避雨。”

“什麼?”“避避雨。”“哦!(他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那你呀,就這樣走,”他一下

說起話來,胡亂地擺動著手,“這樣吧……你就順著林子邊走,走過孝以後,那邊就有一條路;你別走那條路,要一直往右走,一直往亨,一直往右……那邊有個阿納涅沃村。要不然就到西托夫卡”

我好不容易才聽明白老頭的話。他那鬍子妨礙他說話,他那舌頭也不大聽使喚。

“你是哪兒的人?”我問他。“什麼?”

“是哪兒人呀,你?”“阿納涅沃村的。”“你在這兒幹什麼呀?”

“什麼?”

“你幹什麼呀,在這兒?”“在這兒看守。”

“你看守什麼呀?”

“豌豆。”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

“得了吧,你多少歲數啦?”“天鉀道呢。”

“你眼力大概不好吧?”

“不好。常常什麼也聽不見”“請問,那怎麼讓你當看守呢?”“這上頭的人才知道。”

“上頭的人!”我一邊想著,不無憐憫地瞧了瞧可憐的老頭。他摸了摸,從懷裡掏出一塊硬邦邦的乾麵包,像小孩似地啃了起來,使勁籮起那本來已塌陷的腮幫子。 一我便朝著林子那方向走去,以後向右拐,照那老頭的指點.一直走,一直走,終於來到了一個大村子。村裡有一座新式的,也就是帶圓柱的石結構教堂,還有一座寬敞的地主住宅,也帶有圓柱。透過密麻麻的雨絲,大老遠便可看到一所蓋著木板屋頂、聳著兩個煙囪的房子,它比旁的房子高,想必是村長的住屋,我就向那個房子走去,希望他家裡有茶炊、茶、糖和不很酸的鮮奶油。我的狗哆嗦了一下,陪我登上了臺階,進入穿堂,推開門一看,裡面不是擺著一般農家的陳設,而是擺有幾張堆著文書的桌子、兩個紅色櫃子、濺滿墨水的墨水瓶、笨重的錫制吸水沙盒、長長的羽毛筆等等。其中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他長著一張浮腫的病態的臉,一雙小眼睛,額門肥胖,鬢毛濃密。他整齊地穿著一件灰色土布外套,衣領和衣襟上油光光的。

“您有什麼事?”他一下翹起頭問我,那樣子就像一匹馬被人突然抓起頭來似的。

“這幾是管家的住處……或是……”

“這兒是主人的總辦事處,”他打斷我的話說。“我是在這兒值班……難道您沒有看見牌子嗎?掛著牌子呢。”

“這兒有可烘衣服的地方嗎?村子裡哪家有茶炊?”

“怎麼會沒有茶炊呢,”穿灰外套的小夥子神氣地回答說,“您到季莫費神甫那兒去,或者到下房那邊去,要不去找納扎爾?塔拉瑟奇,找看家禽的阿杉拉費娜也行。”

“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呢,你這笨蛋?你不讓人睡怎麼的,笨蛋!”有人在隔壁房間裡說話了。

“進來了一位先生,問哪兒可以烘烘衣服?”“什麼樣的先生?”

“我不認識。他帶著狗和獵槍。”

隔壁房間裡床咯吱地響了。門開了,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人,矮矮胖胖的,脖子粗得像公牛,眼睛鼓鼓的,腮幫滾圓,滿臉油光。“您有何貴幹?”他問我。

“想烘一下衣服。”

”這兒不是烘衣服的地方。”

“我不知道這兒是辦事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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