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個洞穴,沒發現蹤跡,正想是不是往回走,一隻手斜刺裡伸出來,拉得他向後便倒,本能的一聲輕呼被結結實實堵了回去。暗罵這不分場合的白痴,害人不淺。欲掙脫魔爪,無奈身子懸空,壓根使不上勁兒。再撕扯下去,弄出動靜,只會適得其反,索性放棄抵抗,由得他去。
長生動作極緩極輕,將他放倒在水中,不帶一絲聲響。這一片積石頗高,水位不過尺餘,堪堪沒過兩人交疊的腰身。四周朦朧昏暗,身體反而變得敏感異常。又要刻意遮掩,彼此都覺得興奮刺激。忍著熬著磨蹭著,恰是最溫柔的碰觸帶來最濃烈的快樂,叫人沉溺迷醉,無法自拔。
其實這些天,一到夜裡,兩個小的睡下不久,兩個大的就纏在了一起。為保險起見,長生會順手在他們促進睡眠質量的穴位上點一點。
少年情熱,血氣方剛,那還不是變著法兒的折騰?這兩人,一個循循善誘,言傳身教,一個勤學好問,舉一反三。真正教學相長,共同進步。
當他們互相擁抱的時候,幾乎看得見噼裡啪啦火星四濺。青春的潮水流瀉奔騰,匯成洶湧澎湃大海汪洋。只是誰也不曾開口表白什麼,承諾什麼。長生是不敢講,子釋是不願問。因而從表面上看來,兩個人的姿態驚人一致:竭盡全力投身當下,肆無忌憚縱情揮霍。
雙胞胎被徹底遺忘在精心躲藏的角落。一邊等得不耐煩,一邊又很有成就感。同時暗暗後悔,下次務必記得加一條規定:超過多長時間沒被找到就算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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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聽到大哥的聲音:“子周、子歸,快過來,好東西!”
懷疑是誘敵深入之計,男孩女孩互相看看,不約而同搖搖頭。
半天不見人,子釋啼笑皆非。只好大聲道:“我輸了。你們出來吧。”
兩個孩子歡呼一聲,互相擊掌。循聲跑過去:“大哥,什麼東西?在哪裡?”
“呀!好漂亮!”
藉著微弱的光線,能看出大哥手裡捧著一大把色彩斑斕圓溜溜亮晶晶的小石頭。
子釋撒手,石頭嘩啦落入水中:“這水底下全是。”
長生撈起一顆:“大驚小怪……不過是普通的卵石,稍微好看點,有什麼用?”
“你猜。”轉頭看著弟弟,“子周,早上不是說下雨天無聊?”伸腳撥弄著水底石子,“這不,消遣來了。把鍋拿來,多撈點出去,好挑顏色。”
“啊!對,它們可以當棋子!太好了!”男孩兒連蹦帶跳取傢什去了。
挑出兩鍋大小勻淨的卵石,一鍋偏黑,一鍋偏白。數數,各有一百七八十粒。
“差不多了。看看子歸那邊完工了沒有。”
子歸的任務是畫棋盤。就在子周洞裡大石案上落墨,縱橫十九路。沒有尺子,居然也方方正正。
“你們倆玩兒吧。”子釋把棋子晾乾,替弟弟妹妹端到桌上。又問一直旁觀的長生:“你會不會?”見他搖頭,道,“看兩局就會了,複雜的地方讓子周給你說說。”
長生奇怪:“你不來?”
“費腦子。太累。”伸個懶腰,睡回籠覺去了。
子周道:“大哥從前很喜歡下棋的。可是那時候快要春試,爹爹說“玩物喪志”,逼著他戒了。害得我只好跟子歸下,真沒勁……”
“才不是。”女孩兒反駁,“大哥喜歡的事情,哪一樣爹爹不說“玩物喪志”?你幾時看他戒過?我聽小姨娘說,那年刺史大人借了丁家“佩園”開“仙機會”,請來好些國手名士對弈。大哥混進去看了兩天,結果回來大病一場。從此之後,就不怎麼下棋了。”
忍不住笑起來:“後來,那什麼“棋聖”還追到家裡來打聽。小姨娘拿笤帚把他轟了出去,說:下棋的沒怎樣,看棋的倒先看傷了。我們家孩子是要應科舉中狀元做丞相的,怎麼能跟你這江湖騙子鬼混……”
“這麼好玩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你正巧跟爹爹出門做客去了。娘怕爹爹知道了又要罰大哥,不讓說。”總結道,“所以,大哥不下棋,就是因為那回看得太狠,看傷了。”
長生想起子釋看自己射箭也差點看暈過去,十分認同子歸的話。這人樣子柔弱得很,接觸時間長了,知道他遠比大多數人都要堅強。可是,再多瞭解一些,就會發現,他的堅強,很可能全部都是假象,留下無數看不見的內傷,叫人拎著一顆心,怕他不定什麼時候會承受不住。
忽然難過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