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人,劫殺搶掠的流寇盜匪上萬人,躲起來的白沙幫等義軍殘餘上萬人。”
莊令辰笑道:“我們三張嘴說了?個多時辰,到你這怎麼就剩下三句話?〃
長生道:“這裡邊還有一些麻煩人物——”
子釋隨手拈起一朵白梅:“你是說本地豪強?這些人既可能做官府爪牙,也可能是盜匪耳目,專在裡邊攪渾水撈好處,確實最討厭不過。”扯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挼搓,“無妨,有奶便是娘麼,只要你派了更厲害的人去,他們就會認新主子做娘。彆著急斷奶,還得先用著他們。問題是,誰替你去當這個棘手先鋒……”
“打算讓虞芒以欽差身份臨時督撫楚州軍政,帶他的嫡系人馬去。再叫符敖派一支熟悉楚州地界的隊伍過去幫忙。爭取動作快點,先拿單佢開刀,就地正法,以平民憤。原先留守的官兵往別處調容易出事,乾脆也一併交給虞芒操練,打散之後重新編制。
子釋“嗯”一聲。虞芒手下嫡系乃昔日督糧軍中精選出來的戎夏混編隊伍,久經考驗。輕笑:“專欺負老實人,又叫虞將軍幹這費力不討好的活兒。”想想:“還是有些單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還要防備……”抬眼望長生。
這邊這個知道他指什麼:“我明白,專門篩了幾千精銳給虞芒當親兵,其中包括一批真正的高手,隨他呼叫。另外考慮叫黃雲岫跟過去,把秦夕留下的暗子接管起來。”
子釋將手中的花放回水裡:“先把官兵真正變成官兵,接下來,便須把盜匪慢慢變成百姓。堅定不移要做賊的,畢竟是極少數,最後再設法對付。
嶽錚道:“戶部正在商議,自今春始,凡楚州新墾荒地,出借糧種,不起科斂,免徵賦稅。新戶復業歸田,每口分地十畝,只等朝會議定,奏請聖旨下詔。”
莊令辰補充:“預計虞芒將軍三月抵達,花幾個月整頓地方官僚軍隊,宣傳朝廷詔令。入秋開始,全面剿匪——留出近半年時間,勸喻流寇盜匪復業歸田,應該夠寬大了。”
子釋忽問:“從前定遠將軍顏臻的部隊,現下在哪裡?“一部分自願跟了殿下,其餘還留在蜀北,暫時沒動。”莊令辰側頭思索,“子釋的意思……”
“楚州十室九空,移民已成必然。定遠軍中本鄉子弟,正好可做先導。若是願意協助官府穩定地方,不妨招徠拔擢,倚重扶持……”
秦夕把話接過去:“定遠軍?這主意聽著不錯。我可知道,原先那些地方上管事的胥吏,都跟著單佢手下爛透了,非換血不可。當過兵的,無論如何比普通老百姓膽子大,又是本地人,遊子歸鄉,肯定有感情,不會隨便亂來。嗯,讓他們先回去最好。”想想,又道,“也須防著白沙幫的人拉他們下水。”
莊令辰似乎想起什麼,笑:“秦兄放心,定遠軍運氣不好,投降時正趕上殿下心情欠佳,估計沒幾個返鄉後還有膽子跟反賊勾勾搭搭。”
長生裝作沒聽見。子釋輕咳一聲:“這幾件事,完全可以同時著手。虞將軍自上而下整頓,解甲歸田的定遠軍將士自下而上安置,一面詔告鄉里遠近,催民歸田。等到來年局面好轉,便可招撫百越及蜀州等地楚鄉流民迴歸故里一一免徵賦稅的時間,儘量拉得長一點,至少三到五年。必要的時候,新戶復業,除了分給田地,還應按人頭髮放安家費……”
幾個聽眾同時苦笑。
長生道:“子釋,我不是聚寶盆。”
子釋正要往下講,李文李章在外邊敲門:“殿下,晚膳送來了。”
於是笑笑:“先吃飯。吃飯最大。”
飯菜擺好,光瞅樣子,莊令辰便不由自主讚歎起來:“早知子釋有個好廚子,今日方得機會品嚐。”
子釋拿出主人架勢,請對面三人動箸。斜瞟著長生:“莊兄,我跟你一樣,算是蝦米乘在鯉魚背上,吃點兒甑邊飯。平常哪有這麼豐盛?太子殿下等閒不在家吃,魯師博這是使出渾身解數要討好他呢。”
長生側頭看一眼,淡淡道:“吃個飯也這麼多廢話。”順手接過李文手裡兩個素菜盤子擺到他面前。
五個人吃飯,不過六個菜,三素三葷,品相卻精美異常。就連盛飯的碗,也是坊間難覓的珠明青花瓷。那水晶蹄膀、紅燒滑水、響油糊鱔,平日子釋自己單獨吃飯,從來沒上過,這是特地招待客人。
莊令辰和嶽錚對著滿桌地道家鄉風味,雖然一向不講究,情緒自然上來,吃得甚是陶醉。秦夕卻是頭回品嚐江南菜式,邊吃邊道:“子釋,過年宮裡招待百官,我吃著那御膳也沒你這個滋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