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婉說:“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學習,考一所好大學,你能幫我嗎?”
宋辭說:“當然,有什麼問題只管來找我。”
溫婉說:“謝謝你,宋辭,真的非常謝謝你。”
秦頌朝洗手池走過來了。
宋辭走開兩步,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再見。”
“再見。”
秦頌開啟水龍頭洗手,宋辭收起手機向外走,毫不意外地被叫住:“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宋辭站住。
秦頌關上水龍頭,抽出兩張擦手紙擦手,然後走到宋辭面前,說:“去n市拍戲的事你不用擔心,你以前的戶籍資料和檔案都已經被銷燬了,相當於以前的你已經死了,你現在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和以前的你沒有半點關係,更不用擔心被捲進舊案裡,那個案子已經徹底結了。”
宋辭沉默片刻,說:“我能問一下是怎麼結的嗎?”
秦頌難得遲疑,半晌,說:“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宋辭看向秦頌,目光平和而堅定,說:“我想知道。”
秦頌回憶了一下當時蒐集到的情報,說:“你母親因為殺人碎屍而被判無期徒刑。”
宋辭驟然握緊雙拳,指甲嵌進掌心,鑽心的疼。
沒有人比宋辭更瞭解夏莫冰,他的母親雖然刻薄又潑辣,但也只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絕沒有碎屍的勇氣。
宋辭突然覺得自己殘忍極了。
他一走了之,把一具冰冷的屍體和半生牢獄留給了自己的母親。
心臟彷彿被撕裂,疼得他幾乎站不住。
眼眶酸澀,蓄滿了淚,但他不能在秦頌面前哭,他拼盡全力隱忍,終於把眼淚逼回去。
秦頌看著面前這個固執地堅強著的少年,久違地覺得心疼,他多想把少年擁進懷裡溫聲安慰,但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因為少年會狠狠推開他,這會撕裂少年故作堅強的假面,刺傷少年的自尊。
秦頌彷彿看到十八歲的自己,站在精神病院的走廊裡,隔著鐵柵欄望著站在對面的父親。
他知道父親想要的是什麼,不過是一句“爸爸,我錯了,求你原諒我”,但他只是攥緊拳頭,拼命壓下洶湧的恐懼,瑟瑟發抖著維持不堪一擊的堅強。
直到父親轉身離去,眼淚才奪眶而出,模糊了整個世界,他扒著鐵柵欄,毫無顧忌地發洩著自己的軟弱,“爸爸,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我害怕……爸爸,求求你,帶我回家,求求你……”
那是秦頌最後一次稱呼那個人“爸爸”,雖然他沒有聽見。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否曾渴望過一個安慰的擁抱?秦頌不記得了。大約是渴望過的吧?在最絕望的時刻,誰不想得到溫柔的撫慰呢?
秦頌想要擁抱宋辭,但他知道,宋辭根本不稀罕甚至厭惡他的擁抱。
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動作,而是快步出了洗手間,但他沒有走遠,而是站在了洗手間門口。
一聲壓抑的嗚咽隔著門傳過來。
一聲又一聲。
秦頌靠在牆上,點燃一根菸。
有人來上廁所,被他一一擋回去。
一根菸抽完,洗手間裡沒了動靜。
秦頌摁滅菸頭,轉身走了。
宋辭洗了把臉,回到蘭亭閣。
隋有彬笑問:“怎麼去這麼久?”
宋辭說:“肚子有點兒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隋有彬站起來,“我們走吧。”
四個人離開包廂。
結完賬,各自開車離去。
宋辭坐在副駕,鄭直看他臉色白得嚇人,擔心地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宋辭看著窗外,良久,他前言不搭後語地地說:“如果能重頭來過就好了。”
如果能重頭來過,宋辭寧願被強-暴。
與其毀掉夏莫冰和李焲的人生來成全他,不如就讓他一個人孤獨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