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盯著不遠處激烈親吻的兩個人看了一會兒,收回握在門把手上的手,坐直身體,說:“師傅,去東郊錦繡山莊。”
計程車司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好問什麼,應了聲“好”,發動汽車。
宋辭安靜地坐著。
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痛,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
他恨不得立即死掉。
所有的掙扎和努力都沒了意義。
活著也沒了意義。
眼淚無聲地留下來。
宋辭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聲越來越大,在狹窄的車廂裡迴盪。
司機嚇了一大跳,從後視鏡看過來,就見宋辭滿臉是淚地放聲大笑著,像個瘋子一樣,十分嚇人,他戰戰兢兢地問:“你……你沒事吧?”
宋辭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沒事,只是覺得太開心了。”
他真的太開心了,他終於不用再苦苦掙扎著活下去,他終於不用再受命運折磨,他終於可以毫無牽掛地去死了,反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司機看他實在不像是開心的樣子,但也不敢多問,只是把車開得飛快,希望快點把這個怪異的乘客送到目的地。
宋辭漸漸平靜下來。
不再哭,也不再笑。
突然想起什麼,宋辭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他淡淡地說:“喂。”
秦頌正在開車往金泰小區疾馳,宋辭的來電讓他十分意外,他急忙把車停到路邊,按鍵接聽,暴怒地說:“你他媽要是被我逮到和老相好在一起,我……”
狠話剛放到一半,卻被宋辭輕飄飄截斷:“我覺得不舒服,就先回家了,現在在計程車上。”
“回家?”秦頌有點兒懵逼,“我們的家?”
“……嗯。”
“我還以為……”秦頌猛地頓住,轉而柔和了聲音說:“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徐東卿來看看?”
“不用,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宋辭說:“我在家等你。”
——我在家等你。
一句話,就讓先前所有的憤怒和委屈煙消雲散。
秦頌暗罵:秦頌,你真他媽賤!
“好,我也在回家的路上了。”秦頌調轉車頭,重新上路。
宋辭說:“家裡見。”
結束通話電話,宋辭對著車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勾起一個悽楚的笑,輕聲說:“宋辭,下地獄吧。”
*
宋辭和秦頌幾乎是前後腳到的家。
秦頌一進門就問:“宋辭呢?”
下人說:“剛回來,上樓了。”
秦頌說:“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上樓。”
說完,他大踏步上樓去了。
推開臥室的門,房間裡並沒有宋辭的身影。
正準備去宋辭的房間,忽然隱約聽到水聲,走到浴室門口,水聲十分清晰,秦頌想進去,手已經握上門把手了,卻又猛地頓住,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秦頌脫掉西裝外套,扯松領帶,解開襯衣最上面的那顆釦子,長出一口氣。
他走到床頭,拿起煙盒,抽出一根菸,點燃,然後信步走到落地窗前,邊抽菸邊看著黑魆魆的院子胡思亂想,卻也說不清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根菸還沒抽完,宋辭裹著浴袍從浴室出來了,看到站在窗邊的秦頌,便朝他走過去,說:“你回來了。”
“嗯。”秦頌狠吸了兩口煙,把菸頭摁滅,語帶責備地說:“怎麼自己跑回來了?等我一會兒多好。”
宋辭沒接他的話頭,抬手把他鬆垮垮掛在脖子上的領帶取下來,然後來解他襯衣的紐扣,微涼的指尖不時觸到火熱的胸膛,令胸膛裡的那顆心瞬間紊亂。
秦頌迷惑極了,他猛地攥住宋辭的手,沉聲問:“你這是幹什麼?”
宋辭仰頭迎上他困惑的目光,卻不說話,靜默片刻,忽然湊過來吻上秦頌的唇。
秦頌徹底懵了。
是他喝醉了,還是宋辭喝醉了?可是之前吃飯的時候明明沒有喝酒啊。
或者這只是一場春夢?可是唇上的觸感那麼真實,那麼好。
秦頌剋制住自己想要更多的衝動,握住宋辭的肩把他推開,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問:“我是誰?”
宋辭平靜地和他對視,輕聲答:“秦頌。”
秦頌又問:“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