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並沒有什麼客戶需要挽救,事實上他是和一個新包的小情兒一起去吃飯的。
他坐在書房的沙發裡,長腿交疊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手裡夾了一根香菸,半晌也不見他吸一口,半指長的菸灰已經搖搖欲墜。
秦頌的思緒依舊沉浸在宋辭那聲輕飄飄的“謝謝”裡。
只不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日常用語,卻對秦頌造成了難以想象的觸動。
秦頌聽過各種各樣的人說過各種各樣的“謝謝”,恭維的,獻媚的,撒嬌的,往往連秦頌的耳都入不了。
可這一回,宋辭的那聲“謝謝”,卻直直闖進了秦頌心裡。
這是為什麼呢?
秦頌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來宋辭這聲“謝謝”到底不同在哪兒。
但心裡的熨帖是實實在在的,而且秦頌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這份熨帖,如果認真追溯起來,他上一次因為旁人的一句話而覺得身心舒暢,應該還是高中的時候。
高中……
現在回想起來,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菸灰終於在涼風的鼓動下跌落下來,砸在秦頌的手背上。
秦頌甩甩手,把煙摁滅在菸灰缸裡。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雙手插兜,望向窗外。
花園裡有幾樹紫薇花,正開得如火如荼,花團錦簇。
秦頌不記得聽誰說過,紫薇花的花語是沉迷的愛。
秦頌的世界裡早就不存在愛這種東西了,他也早就喪失了愛的能力。
是誰謀殺了他愛的能力?是曾經狠狠背叛他的戀人?是他的父親?還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
其他人都是幫兇。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沒有愛就沒有背叛,沒有背叛就沒有恨,沒有恨他就會變得快樂。
可是,這些年,他果真快樂嗎?
應該是快樂的吧。
秦頌自嘲的笑了笑。
想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兒幹什麼呢?跟個多愁善感的娘們兒似的。
吃想吃的飯,做想做的事,操想操的人,這就夠了。
一輛銀色的寶馬開了進來。
秦頌轉身出了書房,來到臥室門口,握住門把手,一扭一推,門卻沒開。
戒心還真重啊。
秦頌抬手敲門,“宋辭,開門!”
等了一會兒,門才從裡面開啟,宋辭穿著任思凱的短褲t恤,顯得整個人越發單薄了。
秦頌斜靠門框站著,聞著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說:“你身上現在全是我的味道。”
宋辭不理他,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前坐好。
秦頌跟進來,一垂眼就看到了宋辭磕破的膝蓋,皺眉問:“疼嗎?”
宋辭照舊不吱聲。
秦頌登時就怒了,拔高音量說:“你他媽是不是傻?身上有傷洗什麼澡啊?你不知道會感染嗎?”
宋辭把秦頌當空氣,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秦頌拿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態度沒轍,一臉無奈的在他對面坐下來,視線卻還黏在他身上,語氣也柔和下來,說:“會哭的小孩有糖吃,疼就該喊出來,是誰教的你這樣一味隱忍?”
宋辭並不是不會喊疼。
他只對李焲喊疼。
說話間,下人領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進來了。
“你要死了嗎?”男人說:“這麼火急火燎的把我叫過來。”
秦頌罵道:“你他媽才要死了呢!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只這兩句話,宋辭便知道,這個男人和秦頌的關係必定非常要好。
男人朗聲一笑,隨手把手提包放到桌子上,這才注意到坐在秦頌對面的少年。
少年正坐在午後的陽光裡,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淺淡的光圈,乾淨極了,美好極了,就像墜落凡間的天使。
男人看得有點兒呆了,秦頌和他說話都沒聽到。
秦頌抬腿就給了他一腳,也沒個輕重,登時把男人踢了個趔趄。
“徐東卿,擦擦你的哈喇子行嗎?”秦頌黑著臉,也不知道是裝不高興還是真不高興,“你膽兒挺肥啊,敢對著我的人流哈喇子,活膩味了吧?”
徐東卿揉了揉屁股,嘿嘿笑著說:“看兩眼怎麼了?又不會掉塊肉,瞧你那小氣吧啦的勁兒,跟守財奴葛朗臺似的。”
秦頌作勢又要踢他,被徐東卿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