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腳步趔趄著撞了進去。
“六弟,發生什麼事了?”燕離見狀有些吃驚問了一句,並攙扶著朱未明往屋裡去。
朱未明受傷而歸,動靜一起,屋裡的其他人也都驚醒,面帶黯然,紛紛圍了過來。
燕離拿出金創藥,一邊給朱未明包紮傷口,一邊把朱未明的傷勢解釋給眾人聽:“左臂和背部各中了一刀,所幸傷口不是太深,暫時沒有危險。敷過藥後,靜養半個月應無大礙。”
眾人聽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問起朱未明他是怎樣受的傷。
朱未明等傷口包紮好,喝了幾口熱湯,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些好轉:“沒有打探到大哥的訊息,而且我出去之後已經是很小心了,但還不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就被發現了。敵人武功不是很高,但他們人很多,我寡不敵眾被砍了兩刀,趁亂逃了出去。”
“連你都藏不住行蹤?”燕離意識到事態嚴重,皺著眉頭問道,“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尾巴輟在後面?
“我避開尾巴,在外面躲了兩個時辰,確定已經甩開他們。但他們人手多鼻子靈,縣城雖大,可用不了多久他們恐怕就能嗅著味道追到這邊來。”朱未明答道。
“敵人,他們?難道追殺你的不是東廠番子?”旁邊的一位婦人聽出朱未明話裡有話,當即問道。
“不是,是一些江湖人士,各大小幫派的都有。嘿,我們是朝廷欽犯,人頭值錢得很,一顆就是幾千兩到幾萬兩,捉拿一個立即就是官升三五級。榮華富貴動人心脈,如今追我們的已經不僅僅是東廠番子。”朱未明說完,嘲諷也似的嘿嘿冷笑道。
“我們的行蹤既是已然洩露,那些貪圖懸賞的江湖敗類必定聞風而動,這個地方的追兵只會越來越多,屆時怕是殺都殺不完。”另一人沉聲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立刻就走。”燕離一番話聽下來,思索片刻,然後斬釘截鐵說道。
“不等盧大哥了,他回來要是找不著我們怎麼辦?”朱未明問,他對二哥燕離的決定是贊同的,只是擔心分離後,大哥回來找不到他們。
“我會沿路留下暗號,他回來看見了就能尋著我們了。”燕離答道,對此,他早有應對的準備。
所有的行李事物昨晚就已經收拾好,只要把孩子喚醒馬上就能走。
“三公子呢?”去叫孩子的婦人到了裡間,卻發現三個孩子中少了一個。
“四娘,我在這裡。”燕長天剛好從一根柱子後面角落的一個小牆洞裡鑽進來,聽到四孃的叫聲,連忙答道。
事態緊急,既然人在這裡,婦人也沒有多想,就讓燕長天和另外兩個小童分別躲進那幾口開了口能透氣的大箱子裡,由幾個老蒼頭抬著,準備離開李家鬼宅。
一勾彎月隱入重雲,玄夜悽風斑駁人面。
宅院外,黑漆漆的槐樹衚衕死寂幽深,彷彿一頭待人而噬的巨獸。
燕離帶著喬裝成雜耍戲班子的朱未明他們從院裡翻越而出,腳踏冷硬的青石板,卻是已經到了槐樹衚衕。
正要趁著夜色的掩護速速逃離,在晦暗的衚衕盡頭,錚錚琴音突兀響起,把他們的腳步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黑暗中人影迷離,琴音由散而快,彷彿銀瓶乍破,漸成壯懷激烈之勢,透著鐵騎刀槍的慷慨悲鳴,令人氣血沸騰。
十面埋伏!
一時之間,殺機騰騰,透徹夜幕絞碎冷意,八方撲來!
冷汗悄然滑落,班子裡的青壯迅速回身拔出插在那幾口箱子上的花槍和旗槍,綽在手裡,凝成守勢護在箱子周圍。
“巨石奔崖指下生。”
“飛波走浪弦中起。”
激越的琴聲稍緩,黑暗中兩人朗聲吟道。
右手撐著花槍的朱未明大吃一驚,顫聲說道:“指下滅和絃中亡,二哥,是易水樓的殺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在他一句說完,很遠的衚衕盡頭有人應道:“殺手一詞過譽了,雖然聶大家新出的詞話《六指琴魔》為我們正名,但嚴格說來我們還只是街頭賣藝的。”
“亡魂之音,彈唱給出得起銀子的人聽麼?”朱未明忿聲叫道。
風蕭蕭兮易水寒,江湖聞名的易水樓中殺手,指下滅和絃中亡兩大凶徒,一把魔琴,一陣琴音,令人聞聲喪膽,隱元風評榜上都排列極前。
燕離他們整個班子,人雖然有十幾個,每個都有武藝在身,但面對這兩大殺手,無不臉色大變。因為盧大哥不在身旁,他們即便一擁而上,也很可能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