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小臭子又舉過一把掃炕笤帚往自家“門口”一靠,說:“這是棵香椿。”小臭子叫臭子,願意自家門口長香椿。她又拿過個量米的升子放在喬家“門口”對喬說:“這是塊上馬石。我們家門口有棵香椿,你們家門口有塊上馬石。”喬說:“行,我喊一二,咱們就起頭玩兒,都按我說過的做,誰也不許走樣,誰也不許不幹,要不一輩子不跟他玩。”
小臭子知道喬的話是說給誰的,那是給老有聽的。喬說老有,小臭子高興。
喬又問:“都聽見了唄?”小臭子說:“聽見了。”老有也說:“聽見了。”喬說:“都聽見就是了,插門吧,我也該插門了。”
喬挪挪包袱擋住那豁口。小臭子不插門,她讓老有插。老有說:“怎麼你不插?看人家都是娘兒們插門。”小臭子說:“沒看見她家男人不在家。”喬在這院趕緊接上說:“老有,是該你插門。小臭子說得對,漢們在家就得漢們插門。”老有這才學著喬挪包袱的樣子把門插嚴。
喬插上門,一個人盤腿在炕上“紡花”,右胳膊搖,左胳膊拽,兩條胳膊在胸前很忙。
老有插上門只在牆角蹲著打火鐮抽菸。他知道右手拿火鐮,左手拿火石火絨。打呀打,光打不著。嘴上叼根筷子當菸袋,空叼著。
小臭子早脫成光膀,躺在炕上扇扇子。扇子是一小塊做鞋的袼褙。
這都是喬規定下的。
小臭子翻了個身,打個哈欠叫老有:“天這咱晚啦,睡吧。光熬油。”
老有說:“誰熬油?又沒點燈。”
小臭子忽地坐起來說:“不都是假裝嘛,不興亂改話。”
老有看看那院“紡花”的喬,想起喬的話,就說:“行,你從頭說吧。”
小臭子重複喬的規定。
小臭子說:“天這咱晚啦,睡吧。光熬油。”
老有把菸袋在地上磕磕說:“嗯,睡。”他站起來吹燈,朝一邊吹了一口氣,就趿拉著鞋往炕邊走。老有坐上炕沿,脫掉汗褂,騙腿上炕,抱腿坐在小臭子一邊,嘆了口氣。
小臭子說:“怎麼光坐著發愁?”
老有說:“花賣不出去。”
小臭子說:“再趕個城裡集吧。”
老有說:“家裡沒小車。”
小臭子說:“不興借個。”
老有說:“到誰家借,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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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臭子和老有(4)
小臭子說:“找東鄰家吧。”
老有想了想,說:“行,我去試試借給不借給吧。”
小臭子說:“先睡吧,天明再去。”
老有說:“不行,天明借車的多。”
小臭子衝裡翻了個身,一脫脫個光屁溜兒,拽個被單蓋住說:“我先睡了。”
老有說:“睡吧。”
小臭子搖著扇子睡,老有披上汗褂出了門。他推了推東鄰家的門,心想喬對他說過不讓他由門進院,讓他跳牆進。他看看牆外有塊上馬石,便蹬著上馬石翻牆。
喬還在紡線,兩條胳膊還在眼前空掄打。聽見老有跳牆,喬便說:“不是讓你先咳嗽兩聲呀。”
老有說:“我忘了。”
喬說:“再從頭來吧。”
老有說:“行。在牆外頭咳嗽,還是在牆裡頭咳嗽?”
喬說:“先跳牆後咳嗽,假裝你眼前還有屋裡門。”
老有返回街上,重新跳牆。他跳過牆,咳嗽兩聲,果然喬不再紡花,推開紡車就給老有開門。
老有跟喬進了屋。
喬說:“這回對了。說吧,往下接著說。”
老有四周看看,坐上炕沿說:“就你一個人在家?”
喬說:“嗯。”
老有說:“你女婿哩?”
喬說:“到外縣賣穰子穰子:皮棉。推煤去了。”
老有說:“小車在家唄?”
喬說:“他推走了。”
老有說:“我走吧。”
喬說:“你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喬挨著老有坐下,捱得很近。老有覺出喬的屁股擠住了他的腿。
老有說:“你想我啦?”
老有的心跳起來。
喬說:“一村子漢們,也不知為什麼單想你一個人。”
喬用胳膊一摟摟住老有。老有覺著摟得很緊,他心跳得更快。
喬撒開老有一騙腿上了炕,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