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閻靜蘿應聲轉過來頭來,沐蘭已經走出一段路了。見她背影匆匆,頗感詫異,“沐蘭怎走得這樣急?”
“怕是茶水喝多了吧?”趙重華暗示沐蘭尿急,唯恐叫閻靜蘿瞧出什麼來,忙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咱們先逛吧,那邊有個遊廊,薔薇花開得正好。”
閻靜蘿不疑有他,點頭應了。
趙重華暗自鬆了一口氣,往沐蘭離開的方向看一眼,心下到底有些惋惜。
說實話,她並不討厭閻靜蘿,可總覺得尋一個心裡裝著旁人的女子當二嫂,是對她二哥的褻瀆。沐蘭昨日跟她說的那番話,她是聽進去了的,正因為聽進去了,愈發覺得沐蘭思慮周全,高瞻遠矚,這樣的好姑娘正該配她二哥那樣的好男兒。
趙夫人交代她領了閻靜蘿相看她二哥,她心裡不樂意,卻不敢違抗母命。想著萬一她二哥和閻靜蘿彼此瞧不對眼,沐蘭顧慮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便動了叫沐蘭和她二哥也順道相看一下的念頭,這才藉口逛園子將沐蘭拉了來。
哪兒曾料到,竟叫沐蘭給看穿了。
她知道沐蘭不是小氣的人,倒不十分擔心沐蘭生氣的事,待會兒道個歉,將這事兒圓過去也就是了。眼下最要緊是完成趙夫人交託給她的事情,成了,她無話好說,不成,那她二哥和沐蘭就還有機會。
沐蘭上回去參加花會,領了瑞喜和寶福兩個,這回便換了丹祿和鶴壽跟著。大宅裡的丫頭少有出門的機會,叫她們輪流出來放放風,也趁機考量一下她們的行事應變能力。
她身邊日~日圍著一群丫頭婆子,先來的壓著後來的,後來的裡頭也分愛拔尖的和不愛拔尖的,便是有什麼優點也叫掩蓋了,單拎出來才能瞧得分明。
因著沐蘭沒點到自個兒,瑞喜起初還有些惴惴的,疑心她在花會上的行事惹了主子不快。聽說寶福也沒點到,才安了心。又擔心丹祿和鶴壽兩個沒有經驗,到時出了什麼差錯,帶累姑娘失了臉面,出門之前將她們叫過去事無鉅細地叮囑了一遍。
丹祿和鶴壽牢牢記著她的囑咐,今日出得門來多一句話不敢說,多一步路不敢走。直到這會兒瞧著前後左右都無人,兩個才放鬆了些。
鶴壽不愛說話,倒顯不出來。丹祿卻是個活潑的,伸手摘了一朵粉紫色的戎葵,捧著遞到沐蘭眼前,“姑娘,您瞧瞧這花兒開得多水靈。”
雖不知沐蘭方才跟趙重華嘴貼耳地說了些什麼,可她瞧得出來沐蘭心緒不佳。身為下人不好隨便打探,就只能尋著由頭逗主子開心了。
沐蘭往她手上瞟一眼,隨口附和道:“是挺好看的。”
“要不,奴婢幫您簪頭上?”丹祿歪頭瞄著她的臉色。
瞧見她眼巴巴的樣子,沐蘭才回了神,嘴角一翹,露出點兒笑意來,指著珠翠縈繞的腦袋道:“你瞧瞧我頭上可有簪花的地方?還是你和鶴壽兩個簪吧。”
丹祿見她笑了,跟著彎了眉眼,“姑娘不簪,我們也不簪。”
到底捨不得扔,比量一番,別在了衣襟上。
往前走了幾步,又探頭問道:“姑娘,咱們往哪兒去?”
沐蘭略想了一下,“隨便走走吧,等差不多要開席了再回去。”
她著實不愛跟那些個千金貴婦們應酬,一個個面上笑團團的,說一句話不知要在肚腸裡繞上幾道彎。加上那一堆起迎坐受的規矩,真心累得慌,不若獨處自在。
臨近端午,天氣已經熱起來了。趙府的花園不似國公府的花園那般年頭久遠,少有高大的古樹,著意修剪出來的竹叢花枝不遮陽,總有曬著的時候。
丹祿張開帕子替沐蘭擋著,嘴裡嘀咕道:“合該帶了傘過來。”
鶴壽瞧見附近的圃子里長著幾株向日葵,葉子生得很是肥大,不聲不響地折了一片來。
沐蘭本就身量頎長,又穿了高底的鞋子,還梳著高髻,比丹祿和鶴壽兩個高出足有一頭。鶴壽踮高了腳,才將那葉子舉過她的頭頂。
“還是我自個兒來吧。”沐蘭並不怕曬,只不願辜負了她一番心意,伸手接過來,當傘一樣撐著。
丹祿瞧著有趣兒,笑嘻嘻地道:“奴婢也折一片去。”
這話才說完,還沒挪步,就聽前頭傳來一個盛氣凌人的聲音,“堂堂兵部尚書府裡的花園也不過如此嘛!”
是個男聲,聽著年紀不大,音調低沉粗啞,想是還在變聲期。
沐蘭覺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在哪兒聽過。甭管來的是誰,總歸是個男的,撞見了不好,忙領著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