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松張大了眼睛望著沐蘭,妄圖從她臉上尋出哪怕半分言不由衷的意思。可怎樣看,她的神色都與害羞、掩飾沾不上邊兒,那冷笑帶嘲的表情一寸一寸地刺痛了他的心。
“表妹,你怎能……”
他嘴唇翕動,想問一問她為何要這樣對他,聲音卻哽在了喉嚨口。
沐蘭不耐煩跟他糾纏,扔下那句話,徑直往前走去。
安玉松滿懷欣喜和期待來見自個兒的心上人,怎也沒想到會遭受這樣的冷遇。僵立了半日,最初的驚愕悉數化作不解和憤懣,拔腿便追了上來。
他一心想問個清楚,哪裡還顧得什麼禮法?一把抓住沐蘭的手腕,“表妹,你莫走,同我說個清楚……”
沐蘭眉頭一皺,正要發作,便有人搶在她前頭喝了一聲,“放手!”
她循聲扭頭,只見一個少年大步流星地奔了過來,扯開安玉松抓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哪兒來的登徒子,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敢當街騷擾他人?!”
厲聲呵斥完了,緊跟著吩咐隨從,“扭了他到京府衙門去。”
兩名隨從齊聲應了,一左一右架住安玉松,不由分說,拖了便走。
那少年餘怒未消,道句“豈有此理”,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沐蘭,關切地問:“小兄弟,你沒事兒吧?”
沐蘭方才便覺他有些眼熟,這會兒面對面地細看一回,立時想起來了,可不就是李溪的兄長李滄嗎?也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竟然接二連三地遇見認識的人,先是杜舜文,後是安玉松,這又來一個李滄。
李滄顯然沒有認出她來,見她怔然不語,還當她嚇壞了,伸手在她肩上拍一拍,“小兄弟莫怕,京府的知府大人同家父是故交,定會好生審問那登徒子,嚴懲不貸的。”
安玉松顯然叫這一連串的變故弄蒙了,叫兩個壯漢拖出去老遠才回過神兒來,大聲叫嚷,“表妹,表妹救我……”
“表妹?!”李滄怔住,眼帶疑問地望著沐蘭。
沐蘭雖然討厭安玉松,可也不願鬧到知府衙門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是我一位遠房的表哥,這位公子,麻煩你放了他吧。”
李滄訝然地打量了沐蘭幾眼,隨後面露恍然之色,忙吩咐道:“快將人放了。”
等隨從放開安玉松,又後退幾步,抱拳長揖,“小生魯莽了,冒犯之處,還望這位小……不,還望姑娘見諒。”
“公子言重了,並無冒犯之處。”沐蘭抱拳還他一禮。
李滄瞧見兩名護衛打扮的人上前攔住了想要奔過來的安玉松,意識到眼前這位身份不一般,愈發為自個兒多管閒事而臉紅,垂著眼睛不敢亂瞟,“小生在學裡聽同窗閒聊,說近日來有一些登徒浪子在街上閒逛,專門騷擾年紀小面容俊秀的少年郞。適才路過,瞧見那位糾纏不休,還當……
沒想到竟是誤會一場,倒叫姑娘見笑了!”
“原來如此。”怪道他這般小題大做,為這一點子小事兒就要扭了安玉松去知府衙門,沐蘭不由莞爾,“公子路見不平,能夠挺身而出,令人佩服。”
“哪裡哪裡。”李滄滿面羞愧地道,“是小生太相當然了,險些給姑娘惹了麻煩,實在抱歉。”
沐蘭微微一笑,“不管怎樣,都要多謝公子替我解圍。”
李滄連說了兩句“不必客氣”,這才直起身子,又正了神色道:“小生再多句嘴,還望姑娘莫嫌我多管閒事。街上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便是喬裝打扮了也並不見得安全。若無在街上逗留的必要,姑娘還是儘早回府為好。”
“多謝公子提醒,我正要回去呢。”叫安玉松這一通嚷嚷,小半條街的人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了,再逛下去確實不太安全。沐蘭跟他再三道了謝,便叫人僱了一輛馬車,徑直回了國公府。
安玉松失魂落魄地立了半日,有心追到國公府去,又沒那個膽子。一路狂奔回家,見到於氏劈頭便問:“娘,你是不是騙了我?”
於氏陡然一驚,心下猜測定是他跟沐蘭見面出了什麼差子,面上卻強裝鎮定地笑道:“你這沒頭沒腦的,說的是什麼話兒啊?我什個時候騙了你?”
“娘可知道,我今日險些就叫人當成登徒子扭送到知府衙門去了?”安玉松滿面悲憤之色。
“什麼?!”於氏一聽這話兒立時急了,衝過來又是摸臉又是擼了袖子檢視,“松兒,你可傷到了哪裡了不曾?”
安玉松掙開她亂捏亂摸的手,直直地盯著她眼睛,“娘,你跟我說實話,表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