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唯恐有什麼變故,擇得最近的一個吉日,遣了媒人上門提親。問名納吉之後,緊跟著下了聘。比著郡主的制式,將聘禮備得厚厚的。一來為表對這門親事的看重,二來也是存了幾分補償李滄的心思。
京中原本就沒有什麼秘密,李家又有意大肆張揚,沐蘭同李滄定親的訊息很快便傳開了,猜測和議論也紛至沓來。
有那耳目靈通的好事者,將李滄在國公府門外長跪不起的事情扒了出來,兩下里一聯絡,不難猜出這門親事乃是李家上趕子求得的。有贊他情深的,有啐他輕浮的,有說他貪圖國公府家財,打架一事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對沐蘭也是褒貶不一,有說解家姑娘奸計得逞,逼得李家不得不娶的;也有說解家姑娘定然貌美非常,不然李滄也不會揹負罵名長跪求娶的。
賭坊間則是悲多喜少,那些花了重金押注沐蘭嫁不出去的,賠得血本無歸,只有極少數人賺了個盆滿缽滿。
還有一些處心積慮想要入贅的,因安老太君出爾反爾十分不爽,甚至有人喝醉了酒跑到國公府門前鬧事,叫陸辛毫不手軟地收拾了。
……
如此沸沸揚揚地鬧了好些日子,才漸漸消停下來。
自打定了親,李滄往國公府跑得十分勤快。不是聽了李夫人的吩咐來送節禮,便是自家買些稀罕的東西來孝敬安老太君。
說是孝敬安老太君,每一回都要多備一份兒禮。不說是給誰的,也不藏著掖著,就那樣大大方方地送到安老太君跟前。什麼胭脂,釵環,泥雕,花草,盡是些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安老太君看了哪兒還有不明白的?回頭就叫人送到鬱汀閣去。
既過了安老太君眼,便算不得私相授受,沐蘭也坦然收下。
收了人家的禮,總是要回的。她女紅不精,做不來複雜的東西,便繡一方帕子,縫個荷包,打個結子什麼的,叫紅玉替她轉交了。雖同他有了婚約,仍舊生不出旖旎的心思,繡的圖案也同“情”字沾不上邊兒。
饒是如此,李滄接到東西還是歡喜不已,整日樂陶陶的。他這副情態,哪裡像是苦主兒?原本懷疑他是叫逼著同沐蘭定親的也紛紛閉了嘴。
因為定親一事,沐蘭許久不得出門,那位“聖三公子”倒是按照約定送來了一架羅盤。只有巴掌一般大小,外方內圓,裡頭刻著天干地支,中間安放著一柄雕成勺狀的磁針。
模樣兒跟她印象之中的羅盤倒是差不多,只還不十分精準,放得幾日,磁針自個兒便偏離了半寸。在海上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派不上什麼用場,拿來把玩一下罷了。
她於這方面沒什麼才華,自個兒是無能為力的。只有等“聖三公子”手下的人除錯改進之後,製得精準的羅盤,再考慮出海的事情了。
因這是沐蘭同安老太君相認後過的頭一個團圓年,紅玉下定決心要將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的,剛一進臘月便籌備起來。
過去每年臘八,國公府都要施粥。安老太君回來之後,沿襲了這一傳統,臘八這日叫人在國公府門外支起幾口大鍋,無論是誰,只要來了,都能討一碗臘八粥去喝。
因著國公府施放的臘八粥用料足,熬得火候也足,又香又稠,不似別家那樣清湯寡水,前來領粥的人絡繹不絕,分粥的下人忙得腳不沾地。作為國公府的少主子,沐蘭也戴上帷帽,出去幫著分了一陣子粥。
分完粥回到鬱汀閣,菩月便過來傳話,說李滄來了,叫她收拾收拾見人去。
既已定了親,便是半個李家婦,逢年過節都少不了對婆家的孝敬。除去臘八粥、臘肉、臘八豆腐、臘八蒜等固有的臘八樣兒,沐蘭還給李家的人額外備了禮。
送給李夫人、李大少夫人和李溪的是首飾,送給李繼業、李潤和李滄的是結子,送李潤剛滿週歲的小女兒一枚金鎖,是她親自畫的圖樣,請名匠打造出來的,紋路樣式都取了與臘八節有關的好意頭。
李繼業還有一個老母,跟他的兄長一道住在老家。早在半個月之前,國公府的節禮便上了路,沐蘭也給李老太太和李大老爺一家子備了同樣的禮。
前兩日老家來人,當著李夫人的面兒將沐蘭誇了又誇。李老太太尤其喜歡沐蘭為她做的髮網,還叫捎來一對兒分量十足的金鐲子,說是送給未來的孫媳婦兒。
李夫人也對這個事事周全的準兒媳十分滿意,又撿了幾樣赤金的首飾,湊成一整套,叫李滄連著節禮一道送過來。
自打定了親,沐蘭同李滄連一面兒都不曾見過。李滄當然不是沒有想頭的,不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