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沒有心思跟李滄一~一細數,幾句話打發了他,便喊來狄興家的,“跟你男人打聽打聽,老爺這陣子時常進出什麼地方,都同什麼人來往?”
之前她還猶豫不決,畢竟國公府的情況太特殊了,即便沒有招贅一事,與一個沒有男丁的人家結親都夠叫人說嘴的了。更何況解家正大張旗鼓地招贅,李家在這個節骨眼兒湊上去,如何能擺脫得掉貪圖國公府家財之嫌?
結親結的是百年之好,圖的是相互幫扶,卻不是為了招惹是非和麻煩的。
可是剛剛想起那段往事,她改變主意了,決定全力促成這門親事。
當年她得知了真相,曾叫人去尋過那兩個知情的產婆,其中一個家中半夜失火,一家子人全都燒死在屋子裡,另一個據說去外地投奔遠房親戚,從此杳無音訊。
隔得幾年,李繼業得以升遷,狄生和狄生家的叫指派了押送行李先走,路上遇到土匪,兩口子都丟了性命。只他們的兒子狄虎命大,躲在草堆裡逃過一劫。
如今知道李滄並非她親生的人,就只剩下她和李繼業兩個了。
狄生兩口子的死還可以說是意外,那兩個產婆一死一失蹤,絕不是巧合。從那時候起,她便深深地忌憚起自個兒的丈夫來。誰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覺得她阻礙了他的前途,也像對待那舞姬和兩個產婆一樣,毫不猶豫地將她除去?
懷著這樣的疑心,她再也無法將丈夫當成依靠。也正因為如此,她對兒女愈發上心,加倍對他們好,在教養上也不曾有過絲毫的懈怠。
雖然她對李滄也是一般地好一般地教養,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他知道了自個兒的身世,還能像以往一樣同她貼心貼肺嗎?
李溪是女兒家,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能看顧孃家的時候有限。到頭來,唯一能夠叫她全心全意依靠的,只有李潤。
李潤心地寬厚,打小就不愛爭競,跟李滄站在一處,方方面面都顯得不是那樣出挑。很難保證他將來不會退到李滄身後,將家主的位子讓出去。
她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也不想用陰損的手段對付李滄。與國公府的親事若是能成,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一來國公府沒有男丁,在過繼的孩子成人之前,作為解家唯一的女婿,李滄必要多多出力,放在李家這頭的精力便少了。
二來解家姑娘頭上還頂著一個郡主的誥命,等他們成親之後,便可以以“尊卑有別”為由,讓他們分出去單過,到時候李滄想插手李家的事情也不容易。
少了他從旁比著較著,李潤自然而然就顯出來了。有她從中扶持,下任家主的位子哪兒還有不穩妥的?
今日見了安老太君,能說的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除去等待,再使不上力了。李繼業不一樣,他認識的人多,門路也廣,如果他肯使一把力,促成這門親事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要想他出力,需得對症下藥,從他最愛重的臉面下手。
狄興是繼狄生之後升為長隨的,為人機靈油滑,最會看眼色行事,深得李繼業的信任。她當年頗費了一番心思,將自個兒的陪嫁丫頭許給狄興,為的便是能夠隨時探聽李繼業在外頭的所作所為。
狄興家的自有法子從狄興嘴裡套出話兒來,答應著退出去。
猜不透安老太君心思的不光是李夫人一個,還有紅玉。送走了李夫人,扶著安老太君回房歇息時,便忍不住將憋了半日的疑問倒了出來,“夫人,您莫不是十分中意李家二公子?”
“你是想問我為何不明明白白地拒絕李夫人吧?”安老太君瞥她一眼,語帶嗔怪地道,“你我主僕多年,有什麼話兒不能直接問的?”
紅玉面露訕然,“自打回了國公府,您變了不少,我是越來越摸不透您的心思了……”
“以前我只需操心我自個兒,如今我要操心的是一個家,要考慮的事情多了,心思自然也就複雜了。”安老太君似有嘆息地道,“咱們放出招贅的訊息之後,湊上來的都是些什麼人,你不是沒瞧見。同那些個一比,李家兒郎強得確實不是一星半點兒。”
紅玉自然知道李滄比那些個四處鑽營了想要入贅的歪瓜裂棗強百倍,可京中比他家世品貌還要好的兒郎多得是,若沒有招贅這碼子事兒,姑娘想挑個什麼樣兒的沒有?
問題是,“您不是打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要給姑娘招贅了嗎?”
為了招贅連常夫人都拒了,區區一個李滄,還不足以叫安老太君改變初衷吧?
李夫人說得很清楚,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