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後背上確有一塊胎記,一出生就有。胭脂紅色,形狀像一朵三瓣蘭花。
楊氏生下她連看都不願看,更別說給她取名字了。辣椒婆幾個瞧見她身上的胎記,索性給她取名叫蘭花。三歲之前,大家一直喊她“小蘭花”。苦娘來到島上之後,才改了名字叫沐蘭。
除了名字來源,那塊胎記對沐蘭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從來沒想過,這小小的東西有朝一日會成為她的麻煩。早知如此,離開守貞島之前就該想法子把它弄掉。
她不知道紅玉是如何得知她身上有胎記的,更不知道那胎記跟她是不是解家血脈有什麼關聯,眼下她只能賭一把。紅玉代表的是解國公府,礙於身份和教養,應該做不出強行扒掉她衣裳檢視的事情。
是以面對紅玉的逼問,她依舊堅稱沒有。
紅玉神色嚴肅地凝視了她半晌,忽地笑了起來,“看來姑娘是認定我不敢拿你怎樣了。”
“從我踏進這間茶樓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你們的網中魚,俎上肉,你現在又說不敢拿我怎樣,未免也太虛偽了吧?”沐蘭明著嘲諷,暗中激將。
紅玉臉上的笑意愈發地濃了,“姑娘不必跟我賣弄這些小聰明,說實話,我的確不敢拿你怎樣。你是咱們國公府僅存於世的一根獨苗兒,若是不小心傷了你,我會成為千古罪人。
可姑娘若是以為這樣我就無計可施,那就大錯特錯了。我不敢拿你怎樣,並不表示我不敢拿漁村的那些人怎樣。”
沐蘭心頭一沉,面上冷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紅玉不答這話,踱回桌旁坐下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表情和語氣便似叫茶水沖淡了一般,一絲情緒也無,“姑娘不必緊張,我並不是在威脅姑娘。
我聽說姑娘叫救上來的時候一直昏迷不醒,總有人為姑娘換過衣服,瞧見過姑娘身上到底有沒有胎記。我相信只要許給他們一些好處,就不難打聽出真相……”
紅玉說得沒錯,沐蘭被大春帶回家的時候還在昏迷之中,是秀姑幫她換的衣裳。她身上有傷,又在海水裡浸泡多日,身上紅一塊白一塊,面板皺巴巴的,秀姑當時未必留意到她身上有一塊胎記。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安全了,以秀姑的性子,只要能拿到好處,沒有也會說成有。甚至會為了確定她有沒有胎記,做出她始料不及的事情來。
紅玉雖說了不是在威脅她,可剛才那話分明是留了半截的。確認真相之後,只怕就不僅僅是兌現好處那樣簡單了。
不得不說,紅玉找準了她的軟肋。
沐蘭忍不住捏了捏拳頭,再鬆開來,臉上的怒意便消散無蹤了。
他們儼然已經認定她就是解家血脈,不管她如何否認,他們都不會放過她,不如趕在他們搞出更大更多的事情之前,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吧。
她也好,漁村的人也好,都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想跟新帝一手捧起來的解國公府對抗,沒有絲毫的勝算。反正又不是要她的命,她何苦堅持和逃避,將那些淳樸善良的人牽扯進來?
心念轉定,便走過來坐下,“我有幾個問題,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紅玉心知她這是妥協了,又露出和煦的笑容,“好,姑娘儘管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沐蘭也不是客套,直接開問:“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的?”
“年前有人送了一封密信到府上。”紅玉從袖子裡摸出一封信遞給她,示意她自個兒看。
看完那封信,沐蘭滿心震驚。
洩密的人絕不可能是嫣紅,嫣紅若離開了守貞島,並且知道她身在何處,不可能不先來尋她,反而跑到京城去送什麼密信。
一來嫣紅並不識字,二來嫣紅沒有這份心機,若要以她之名攀附解國公府,絕不會以送信的方式,只會直接找上門去。最重要的是,嫣紅哪兒來的自信,認為解國公府會接納一個苟活孤島的“奸生女”?
而寫這封信的人,不僅將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而且很確定解國公府不會任由解家血脈流落在外。
“送信的到底是什麼人?”她問紅玉道。
“不清楚。”紅玉嘆了一口氣,“接到這封密信之後,我們故意按兵不動,想看看此人是否還會送了信過去。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也不曾傳來隻言片語。
我等不及要見一見姑娘,便趕著過來了。”
沐蘭眯一眯眼,“到鎮上之後,你們又是如何找上我的?”
密信上只提到了豐州濱縣三水鎮,並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