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雖覺裴皇后不好相與,可也沒料到她如此暴戾。不過濺了幾滴茶水,就要將人拖出去杖責。三十杖打下去,那宮女便是不死也要落個殘廢。
自知在裴皇后面前說話沒有分量,趕忙看向安老太君,希望安老太君能開口求個情。見安老太君衝她微微地搖了一下頭,明白這事兒不好插手,便將心頭的不忍按下去。
那宮女嘴裡喊著“娘娘恕罪”,叫兩個太監粗魯地拖出門去。另有兩名宮女手腳麻利地收拾掉地上的茶盞托盤,細細擦去水痕。
裴皇后蹙眉瞧了瞧自個兒的裙襬,換了一張和顏悅色的臉轉向安老太君道:“宮人沒有調~教好,做事毛毛躁躁的,讓太君見笑了。
本宮進去換身衣裳,請太君稍候。”
不等安老太君答話,又板著臉吩咐侍立在旁的宮人,“你們好生招呼太君,不可怠慢。”
待宮人們齊聲應了是,衝安老太君點一點頭,便領著兩個貼身侍奉的大宮女施施然地往內殿去了。
安老太君早在她驚叫著站起來的時候便跟著起了身,這會兒便同宮人一道屈身恭送。
裴皇后進了內殿,瞧見王葵候在那裡,嘴角一挑,“本宮就知道是你搗的鬼,說吧,你費盡心思將本宮從安老太君身邊支開,到底有什麼事兒?”
“娘娘英明,什麼都瞞不過娘娘的慧眼。”王葵不失時機地拍了個馬屁,便將沐蘭容貌與解國公肖似的事情說了。
裴皇后聽完眼神連閃,“如此說來,那小丫頭果真是解家後人了?”
王葵將該說的說了,便不多嘴評論此事,轉了話風請示道:“娘娘,要不要奴才提點太醫幾句?”
裴皇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揮手將王葵打發下去。由宮女伺候著換了衣裳,回到前頭,就像才發現沐蘭還跪著一般,“哎呀,瞧本宮這記性,光顧著說話兒了。”
說著又責怪身邊的宮人,“你們也是該打,本宮這幾日精神不濟,你們也不知道提醒本宮一聲兒,竟叫解家姑娘跪了這許久。”
有奉茶宮女的例子在前,宮人們無言無不膽戰心驚,齊刷刷地跪下來,“娘娘恕罪。”
安老太君不願連累他人,忙開口道:“能在娘娘駕錢恭聽垂詢,是臣婦祖孫二人的榮幸,娘娘實不必介懷此事,否則可要折煞臣婦祖孫了。”
有了臺階,裴皇后便順著下來了,“安老太君果然仁厚知禮。”
一句話輕輕帶過,便將沐蘭喊起來,吩咐宮人賜座奉茶。
沐蘭才在安老太君旁邊落了座,王葵便領著太醫進來了。
安老太君知道沐蘭並沒有失憶,更不知王葵已經給裴皇后提過醒兒了,唯恐太醫瞧出什麼來,裴皇后藉此發難,一顆心忽忽悠悠地懸在半空。
沐蘭卻沒有絲毫緊張之感,便是放在幾百年後,依靠各種高階的精密儀器都不能徹底弄明白腦袋裡頭的事兒,光靠望聞問切又能查出什麼來?
等那太醫給裴皇后見過禮,領了給她“瞧一瞧”的旨意,便坦然的伸出手去,由他診脈。
太醫兩指按在她的腕上切了半晌,又細細地詢問道:“姑娘可有頭痛、眩暈、噁心、嘔吐之類的症狀?”
“沒有。”沐蘭答道。
“偶爾可會憶起或夢到某些似曾相識的事物或場景?”
“沒有。”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沐蘭都說沒有。太醫又問了她在海上遇難的場景,沉吟片刻,便向裴皇后稟道:“皇后娘娘,依微臣診斷,這位姑娘的頭部並無損傷。”
安老太君心頭一沉,裴皇后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僵,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立在旁邊的王葵。
王葵有些慌神,進坤寧宮之前,他已經隱晦提點過太醫了,沒想到這太醫如此冥頑不靈。解家姑娘頭部若無損傷,便說明失憶是假,那麼皇后娘娘便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行了。
若查出解家後人的身份有蹊蹺,安老太君便犯下了欺君之罪。聖上才捧起國公府,又要懲治國公府唯一倖存於世的人,叫天下人如何猜測和議論?
一旦聖上顏面受損,必要遷怒於裴皇后,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生怕裴皇后責怪他辦事不利,忙開口道:“一個腦子好端端的人,怎會將十來年的事情一股腦地忘記了?於太醫莫不是診錯了?”
最後這一句帶上了明顯的暗示意味。
於太醫彷彿沒有聽出來,自顧自地道:“這位姑娘血脈通暢,身體康健,全無頭部損傷應有的症狀。是以微臣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