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升降的一條大界線。從南口北上,崇山峻嶺,愈進愈高,上至二千尺左右,地勢卻又開曠。到了張家口以北,復見懸巖壁立,隔絕南北,那就又是南北土地升降的一條大界線了。逾過這種山,北人蒙古,高度在二千尺以上,極目平坦,一望無際,又是一個大平原。
照這種形勢看起來,中國地勢的變動,可以分作兩次。第一次,是蒙古、青海、新疆、西藏,本來都是大海,卻升作了幾千尺的高原。海中的水,有的乾涸淨盡,而成沙漠;有的變成草地;有的縮成湖沼。第二次,是從燕山到太行山以西,直至四川,南至福建、廣東,那各處的階級,形狀顯然。這種上升的時代,據地質學家的考察,並不甚遠,第一次與第二次之間,相去尤近。所以在下根據這幾種理論學說,敢假定它都是在帝堯時代了。第一次,西北各大山脈隆起,挾其四周之地以上升,是洪水的起源。那時受害最厲害的,是雍、冀二州首當其衝,其他各州尚無水患。但是地內變動之醞釀,迄未停止,旋即發生第二次之大變動,西南北各處山脈都發生變化,而日本海地方又同時陷落,它的震盪影響遍及全中國,所以演成逆行氾濫之患。這全是在下憑空的推想,可惜一無證據,只好作小說看看而已。閒話不提。
且說帝堯看到這種情形,那心中的憂愁焦急,真是不可以名狀。但當時各地的奏報,都注重在人,有的請帝速任賢能,有的直說治水的不得其人。這時首先負這個責任的,就是共工。
因為共工受命治水,自帝堯十九年起到此刻,已經有四十一年。
在職之久,受任之專,可算古今第一,然而洪水之災,愈治癒甚。雖則這是地體之變動,決非人力所能挽回,但是當時科學未曾發明,不能知道這個原理。譬如日食、山崩、地震等事情,漢朝的時候,尚且說是大臣不好的原故,加之以誅戮,可謂冤枉已極。現在共工身當治水之職,又歷四十一年之久,應該負責任,這亦是理之當然了。況且共工治水的政策,不外乎“壅防百川,墮高埋卑”八個大字,就這八個大字看起來,亦不是治水的根本辦法。因為無源之水,可以壅防遏抑;有源之水,萬萬不能壅防遏抑,只可宜浚疏導。而且壅防遏抑,只能治之於一時,年深月久,人功做的堤防哪裡敵得住不捨晝夜之衝擊?至於墮高埋卑,要想使它停蓄不流,尤為無策。所以四十一年之中,未嘗沒有二十餘年之平安,但是壅防得愈甚,則潰敗的亦益烈;埋塞的愈久,則瀰漫的愈廣:這亦是一定之理。
所以這次大災,雖則不是共工之過,而照共工治水的政策看來,亦應該有負責任的必要。
還有一層,擔任到這種重大的職司,應該如何的辛勤小心,黽勉從事,但是考查共工治水的時候,又有八個大字,叫作:“虞於湛樂,淫失其身。”如何“虞於湛樂,淫失其身”的情形,古書上雖則沒有詳載,但既然有這八個大宇之考語,那麼當日的腐敗荒唐,已可想而知。況且共工本來是個巧言令色、引誘帝摯為不善的小人,一旦得志,任專且久,湛樂荒淫,亦是勢所必至,決不會去冤枉他的。如此說來,就是治水僅僅無功,尚且不能逃罪,何況愈治癒甚呢!但是帝堯是個如天之仁,遇到這種大災,知道共工是萬萬不能勝任,萬萬不可再用了,但是亦知道不盡是共工之過,所以當時雖則下詔免了他的職,但並不治他的罪。
這時適值南方的驩兜接著五年一朝之例,到新都宋朝。帝堯臨朝而嘆,說道:“現在的洪水,滔滔到如此,哪一個能夠為朕辦理這個事呢?”諸大臣未及開言,驩兜不知原委,不問情由,就冒冒失失的大稱讚其共工道:“臣聽見說共工正在那裡鳩集人工,辦理這件事情。帝有這種奇才,還怕洪水做什麼?
”帝堯聽了,嘆口氣道:“孔壬這個人,只能幹了一張嘴。說起話來滔滔汩汩,很像個有經天緯地之才;叫他做起來,實在一點不會做的。外表雖則像個恭順,而心中實懷叵測。試看朕專任他到四十多年之久,仍舊不免有洪水滔天之患,他的才在哪裡?這種人還可用嗎?”驩兜聽了,情知說錯,便一聲不敢響。
過了片時,帝堯又問羲仲等道:“現在洪水之害大到如此,高的山已浸到中央,小的陵更冒過了頂,百姓實在困苦昏墊。
汝等想想,有哪個能夠治理的,趕速保奏。”羲和四兄弟同聲說道:“臣等看起來,莫過於崇伯鯀。這個人真是奇才,臣等素所佩服,就是大司農等亦知道的。”帝堯聽了,嘆口氣,搖搖頭道:“這個人哪裡可以任用、呢!他的壞處是悻悻然而自以為直,歡喜以方正自命,又自負其才,簡單的下一個批評,就是‘狠而且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