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飲了幾杯。
從午間起,直飲到日色平西,舜不知道飲了多少酒了。舜雖則有百觚之量,但是二百觚已不止了。只因知道大禍臨頭,心中兢兢,所以雖則醉了,尚不至於露出醉意來。後來敤首看見母兄心懷不良,有灌醉舜的意思,乘個不備,走到後面,私下將甕中之酒傾去了少。象來看時,酒已乾了。但看舜仍舊沒有醉意,而且精神弈弈,談笑風生,與平時一樣。不覺又恨又氣,驀地走出去,從門背後取出兩把刀,說聲:“我總是如此,就和他拼了命吧!”正要闖出去,適值他母親亦走來,想和他商量。敤首趁此以手作勢叫舜趕快逃。舜會意,急忙起身,也不向老父告辭,踉踉蹌蹌的往外便走。只覺得頭重腳輕,身不自主,勉強鎮定,急行歸家而去。
這裡象與母親商量了幾句話,便手執鋼刀而出。不見了舜,但問敤首。敤首道:“他說出去小遺就來。”象趕到小遺處,仍不見舜,即忙趕至大門,問守門的人,說道:“舜已歸去了。
”直把象氣得來三尸暴跳,七竅生煙。正是賠了許多酒餚,費了許多心思力氣,還要賠了多少的小心和不是,焉得不忿呢?
且說舜進了自己家門之後,知大禍己脫。心思一懈,這酒就湧上來,頓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往左便栽,跌倒在地上。左右的人見了,慌忙來扶。卻已雙目緊閉,不省人事。慌忙入內,報與二女,一面並將舜扛了進去。那時二女因舜去了半日,寂無訊息,心中非常記念,忽見眾人將舜扛了進來,以為毒發,性命垂危了,更覺得惶急萬分。後來扛到床上,眾人退出之後,細細上前一看,只見舜口吐食物,酒氣熏人,但是呼之不就,推之不醒。女英道:“不要是中毒嗎?”娥皇道:“我看不像。
如果中毒,必有疼痛或他種的情形,不會這樣安睡的。”於是二人陪了一夜。
到得次日,舜仍舊不醒。二人卻有點怕了。女英忙去查醫書,看見一條說:凡大醉不醒者,用人|乳和熱黃酒若干灌服,再用冷熱湯浸其全身,則酒化為湯而自醒矣。但是人|乳急切找不到。娥皇又查醫書:用白菜籽二升,搗爛熬汁灌入,亦可以醒酒。娥皇道:“我們這裡白菜籽很多,何妨試試呢。”女英道:“我看冷熱湯是外治之法,料無妨害,兩項齊用吧。”二人商量定了,分頭預備。先用白菜籽汁灌入,後再將舜扛入一個小池之中,加以熱湯,浸其全身,不時的增添熱湯。過了半時,果然慢慢地醒了。二女大喜,忙將舜扶起,周身揩抹一回,再更衣起立,舜便問何以至此,二女歷述原因,舜道:“昨日酒甚佳,又飲得多,真個醉了。”一路說,一路想走,但是身子兀自蕩搖不定,氣力全無。足足過了三日,方才全愈。
這三日朝見父母都是二女去的。一日,帝堯忽有命令,叫舜將二女帶了即刻入都,將授以官職。舜本來要想辭謝,陳請終養。繼而一想,為國為民本是向來的志願,豈可專一的顧家!
又想連父母都迎養而去。後來一想,父母兄弟如此屢屢謀害,萬一性命不保,豈不是陷父母於不義?還不如趁此離開了吧。
譬如從前在各處作苦,每一二年歸覲一次,亦試得。
想罷之後,拜受帝命。一面稟知父母,一面預備動身。象因屢次想謀殺舜不成,正在氣忿,思想別法。現在忽聽得舜要出去做大官,而且二嫂都要帶去,從此殺兄奪嫂之志願永遠不能再償,並且與二嫂見面親近的機會都沒有了,這一氣非同小可。然而亦無可如何,只得聽他們自去。
過了幾日,舜到了太原,覲見帝堯。帝堯向舜說道:“大司徒勤勞民事,歷有多年。現有疾病,醫者勸其靜養。所以朕特飭汝前來代他的職位,汝如有嘉謀,儘可設施。不可因系庖代性質,奉行故事。”舜稽首受命。
過了兩日,舜向堯奏道:“臣的意思,為治之道,得人為先,所以臣任教化之事,擬舉幾個賢人,以供襄助,未知帝意如何?”帝堯道:“汝言極是,果有賢才,不妨儘量保舉,朕當一一任用。”舜道:“臣伏見帝之胞弟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八個,都是逸群之材,可以當敷教化之任,請帝任用!”帝堯道:“原來就是他們!朕真疏忽了。自從先皇考賓天之後,庶母羲和氏就帶了他們在海外,一向未曾歸來,所以朕尚未曾見過。汝知道他們八個確有材幹賢能可用嗎?”舜道:“他們從海外歸來,大約有好多年了。
天下之民盡知道他們的賢能,齊聲稱頌,有‘八元’之稱。臣均見過,確係可用。”帝堯道:“那麼汝趕快飭人去招他們來,朕立刻任用,就分派在汝部下吧。”舜再拜稽首,受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