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楚現實吧。
她身上所蓋的獸皮,這些人身上穿的簡陋獸皮衣,原始的木碗,味道古怪的食物……無一不在述說這是個無比落後的原始部落。和文明完全絕緣的地方,必然是極為偏僻、人跡罕至的地方,也許,這個部落根本就還沒被人發現過!她還有機會回去嗎?回到那個就算冷漠疏離充滿霧霾廢氣,但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
一時間,安曉潔只覺鼻子酸澀莫名,眼角發燙,一直以來苦苦壓抑住的害怕和委屈噴湧而出幾乎在一瞬間讓這個年輕女人崩潰。她不由蜷縮著身體抱緊懷裡的食盆,眼淚一滴滴滴落湯裡。
“安、安,阿咕嚕尤克(你還好嗎)?”
後背被輕輕碰觸,安曉潔抬起迷濛的淚眼,希瑞擔憂的臉躍進視野,安曉潔努力拉出一抹難看的弧度朝希瑞笑了笑,搖頭表示沒事,然後用手掌抹去淚痕,一口一口喝掉湯,嚼著裡頭糊化卻依舊粗糙磨喉的不明物體,艱難吞嚥下去。
可以哭,但不能認命。
她要活下去,活著,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章
天,冷到了安曉潔無法想象的地步,她不止一次的以為自己會凍成一根冰棒,即使她的腳趾頭凍的掉下來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天實在太冷了,絕對是在零下或者更低。安曉潔不由猜測是不是她在一個高緯度的地方,她去的T國荒漠化嚴重,到處都是沙漠,似乎沒有這麼冷的地方,倒是乞力馬紮羅離得不遠,難道她到了乞力馬扎羅山頂?
安曉潔胡思亂想,她靠在希瑞懷裡,裹得像條毛毛蟲。大概五六天前吧,具體時間她也記不清了,看守送進來一些新獸皮,兩人一塊,她和希瑞分享了同一塊獸皮被。
雖然希瑞是個男的,但,去他的男女之別吧,生存面前,所有的界限和底限都可以模糊的難以界定。
為了活下去,只是為了活下去。
陰冷潮溼的山洞裡所有的人都緊緊依靠在一起,只為了獲取那麼一點點可憐的溫度。
看守送飯的間隔拉更長了,安曉潔不知道這是飢餓下產生度日如年的錯覺還是真的事實。她覺得自己的胃壞了,即使吃得肚子突出來都不知道飽,飢餓感總是控制著、驅使著她吃下一切能吃的食物,包括蟲子。在如今的狀態下,安曉潔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是好是壞,而她也來不及了,因為她發現同伴們更長時間的沉睡,連呼吸都清淺不少。
處於睡眠中的希瑞體溫下降、呼吸變緩,安曉潔摸上他的手腕,脈搏……摸不到。她有些心慌意亂,又以為自己摸錯地方了,轉手去摸自己的,自己的脈搏一下一下,在指腹下急促跳躍。
而輪到希瑞,還是和先前一樣的狀況。
安曉潔有些擔心,她怕希瑞生病了,生病對於現下的情況來說,絕對不會有一點好處。而對這個一直以來幫助她的同伴,不管她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她都不希望希瑞出一點問題。
黑暗中她看不清希瑞的臉色,只能憑著感覺摸上他的額頭,不燙,比她的涼。
“希瑞希瑞。”她小聲推著希瑞的胸膛,試圖喚醒希瑞。
“唔,路拉稀摩西大哈(怎麼了)?”希瑞低沉的嗓音帶著將醒未醒的迷糊。
“希瑞……”安曉潔聽不懂,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憋了憋,終於吭吭巴巴從記憶裡找出“還好嗎”的發音。
“嗯?”
“希瑞,冷。”安曉潔抱住自己做出一個冷得發抖的動作。她相信希瑞能看見她的動作,這也是安曉潔在無意間發現的,黑暗對希瑞的視力並沒多大影響。
希瑞聞言將安曉潔抱進懷裡,又把獸皮被更緊地裹住她:“安,睡覺威司一諾爾諾冷(睡著了就不冷了)。”
後半句安曉潔聽得並不十分懂,但大概也知道希瑞弄錯了。她連忙推他,怕他又睡過去:“不,安,不冷,希瑞,”她悉悉索索摸上他的頭,“這,冷,你還好嗎?”
“我很好。”希瑞朝安曉潔笑了笑,意識到她看不見,忙補充了一句,他準確抓住她的手放進被窩裡,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現在的狀況,停頓片刻後,只好特別加上一個安曉潔聽得懂的形容詞,“非常。”
不管怎麼樣,從小作為原始人的希瑞顯然要比自己更懂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她的擔憂似乎是無用的,安曉潔也只能相信希瑞說的“很好”。
吃飯、睡覺、吃飯、睡覺……
食物越來越少,少到安曉潔吃光了都覺得餓的不行,山洞裡的氣氛也越來越沉默,越來越讓人壓抑的、帶著死亡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