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聞、問、切,這位清瘦的瀟湘先生甫一望見雲小七的臉色,正要切脈的伸手之勢略微一頓,側臉看了眼徒兒楚悅顏,隨後繼續沉默著伸出二指,搭上了雲小七的脈門,未幾又將一顆雪白丸子喂入雲小七的口中。
楚悅顏會意,上前半步朝那位傷者看去,只瞧了一眼便是心中詫異得柳眉微揚,但隨即又快速恢復平靜無瀾的神情,對著樂聆音等人說:“陳姐姐的信上所提及雲公子的傷勢,這幾日恩師也已琢磨了幾個法子為他療傷,諸位還請稍安勿躁,各自療養才是。”
瀟湘先生的醫術譽滿江湖,一行人聽聞杏林聖手的嫡傳弟子所言均點頭稱是,心中鬆懈之下各個都有些撐不住了。也虧得楚六姑娘師從瀟湘先生學醫已然小有所成,這師徒倆自然而然地全都派上了用場。
“這輪迴堂還真是行事詭異莫名~~”楚悅顏將一碗井水捧在手中幾番探察,搖了搖頭,“東越的迷迭花粉用作蒙汗藥倒是數一數二,然而連老母雞都毒不死一隻的……”她將那碗井水隨手倒了,對著一個紅衣弟子吩咐道,“聽說這兒的村長家釀了好幾罈子桂花酒,你與幾個人去用那桂花酒將這兒的村民一人一口餵了,剩下的全都灌到村南水井裡頭去。”
“喏。”
楚悅顏又從荷包內取出幾顆清爽暗香的藥丸子,遞給陳瓊玖:“姐姐們不必擔心,這兒的村民喝了桂花釀,再睡會兒就能起來做晚飯了。倒是你們幾位強撐著行功多時,不如含一顆薄荷清心丸實在些。”
眾人分得薄荷清心丸,含於口中果然舒緩了許多,又見得瀟湘先生側目看來,樂聆音心中一緊,即刻快步上前,但聽瀟湘先生沉緩言道:“這位……這位雲公子體內寒毒已然深入肺腑,幸而自身修為頗深,還未侵入心脈。”
樂聆音著實暗自大呼一口氣,自己的眼眶起了絲霧色卻是全然未覺。
又聽得瀟湘先生繼續說道:“只是要將這寒毒一絲一絲抽出來全都解了,卻要許多時日,且異常艱辛。”
樂聆音聞言,立刻對著瀟湘先生屈膝一禮:“只要瀟湘先生救得她的性命,晚輩定當湧泉相報,萬死莫辭!”
瀟湘先生不動聲色往左踏了半步側身讓過,楚悅顏見狀即刻將樂聆音扶起,對她解釋:“樂姐姐言重了……恩師所言‘異常艱辛’,指的是這位雲公子。”
一旁的楚曄得知那幾個炎陽弟子已將六妹的差使辦妥,便吩咐了一隊紅衣人馬留守雪家村照看幫襯,又請樂、陳等人移步前往炎陽山莊,整隊車馬終於在金烏西垂之前入得炎陽派大門。
陳瓊玖在途中低聲問及雪家村出口難尋之迷,楚悅顏輕笑著答覆:那是因著雪家村是效仿八門金鎖陣佈置的宅基……據說是前朝遺軍在此處卸甲歸田,百年傳承之後便有了這雪家村,若非村民或是不通軍中陣法的想要走出這個小村莊,並非易事。
楚悅顏將幾個姑娘一路引進山莊後。庭,在她自己住的院子裡歸置出東西兩廂四間屋子請樂聆音、陳瓊玖、華珊瑚及阮四娘下榻歇息。
樂聆音入得房內,見得屋中一干陳設精緻秀雅,顯然是東道主用心操持過的,不禁對楚悅顏道了多次感激。
“姐姐們初至我炎陽山莊作客,小妹誠心相待那是應當的,姐姐們莫要見外,更是莫要拘束。”
楚悅顏雖說比樂、陳二人小了好幾歲,但年少老成落落大方顯得大家風範十足,令得樂聆音不禁心中讚了一聲,又聽得楚悅顏請茶之後繼續言道,
“小妹去恩師那處看看,姐姐們一路勞頓先洗漱休息,待得到了傍晚,我等一同進晚膳。”
樂聆音本想與楚悅顏一道去瀟湘先生處,誰知還未開口提及卻見得楚悅顏對自己嫣然一笑,眼中盡是安慰。樂聆音心中微忖,隨後也笑著點了點頭,輕聲喝了盞茶。
楚悅顏獨自一人來至恩師藥齋,見得瀟湘先生正在為雲小七紮針就進了一旁偏室,添了件窄袖短衫又去仔細淨了手便替下恩師繼續為雲小七紮針。
見得聰慧的徒兒正按著自己心中所想,將一針輕巧熟練扎入雲小七屈肘處的少海穴,欣慰之下撫須言道:“手少陰心經中隨後那幾處穴位,便由六娘子來施針,為師去看看黃芪那小子將湯藥炮製得如何。”
全神貫注的楚悅顏剛應了一聲,突然憶起什麼似的抬頭喚道:“師父……”
瀟湘先生輕輕鬆鬆踏出門檻,未曾回頭:“為師這兒只管竭盡所能全力施救,六娘子安心診斷便是。”
屋中一片安寧,楚悅顏合上藥房木門,解下雲小七的腰帶,掀開那層柔軟適度